清晨。
白婷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病床上,矮柜上还摆着一束挂着露珠的粉色百合...
他来过了...
“...喝口热粥。”徐来拎着一个食盒进来:“樊伯一大清早熬的。”
她撑着手肘半躺在床头,舀了一口,放到唇边尝了尝...
徐来视线落在那束鲜嫩欲滴的粉百合上:“看来还真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
“一大清早就对我这重伤人员冷嘲热讽,来哥,你心真狠。”白婷心虚地抚摸了一下花瓣...
徐来靠在窗边,撩开窗帘:“... 你再不说实话,医院外面那些魑魅魍魉可没我这好脾气...”
“我中了枪伤...谢谢你救了我。”白婷低头看了看胸口包扎好的伤口...
徐来一合窗帘,扭头盯着她:“昨晚医生从你身体里取出三颗子弹,你就不打算解释一下这枪伤是怎么来的?”
“...我...”白婷感觉胸口一闷,手中汤勺“咣当”掉在食盒里...
“小丫头,又装~”徐来摇摇头,她这脾性还真是...
可当他看到白婷那越来越苍白的脸,本能冲出病房外,叫了医生进来...
“...医生,她...”
“伤口裂开,需要重要缝合。”医生示意护士搬来担架...
手术室外,红灯亮起。
樊伯急急赶来:“白小姐她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她在回程路上碰到军阀枪战...”徐来只得随便扯了个谎...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突然开了,一名护士匆匆跑了出来。
徐来拦住她:“里面什么情况?”
“...还要输血,我得去血库再拿点血...”护士闪过一旁,谁知被一只大掌攥住...
“输我的,我是o型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徐来面前...
是叶锦元。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徐来一怔。
护士仿佛抓到一株救命稻草:“你是病人的朋友?”
“是,我们还是赶紧去手术室。救人要紧。”叶锦元瞥了徐来一眼,稍一点头,便和那护士进了手术室...
“嘭!”的一下手术室门又重新合上...
“少爷,那人是谁?”樊伯一脸担忧。
徐来眼眸微闪:“她朋友,最近才到上海。”
“哦~”樊伯点点头:“少爷,那我先回去,给白小姐再煲点汤。”
徐来送他上了一辆黄包车...
再次回到手术室前,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就凭白婷的伤势,她绝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回到上海...
难道是叶锦元救了她?
徐来靠在走廊边的窗户前,掏出香烟点燃...
袅袅烟雾升腾...
仁济医院已经被人盯上,白婷待在这里会有危险...
徐来一时想不到什么办法解决...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红灯转绿...
白婷被护士送回了病房。
叶锦元捂着胳膊出来:“她麻药还没醒,我们去那边聊聊。”
徐来跟在他身后去了走廊一头的楼梯间...
“叶秘书什么时候跟白婷走得这么近?!”徐来单刀直入...
叶锦元:“.....”
“那天晚上你送她回曹公馆的?”徐来再问。
叶锦元点头:“...我...我不方便出面...这里就交给你了。”
这下轮到徐来无语....
也是...
还不等徐来反应过来,叶锦元已经走下了楼梯间...
嘿,又一个锅甩给我?
徐来戳了戳自己心窝,自认倒霉...
“医生,顶楼特护病房还有房间没有?”
“有,不过...”正在填写病历的医生放下钢笔:“价格可不便宜。”
徐来知道依白婷这个情况,短时间是出不了院:“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
“那先去缴费。”医生很快开好清单递给他...
顶楼的特护病房。
他轻轻地推开门,走进病房。
麻药未过,她还在昏迷中,脸色苍白如纸。
徐来走到床边,静静地凝视着她...
直到她再次醒来,徐来也只是吩咐特护好好照看她,将写好的纸条留下:“...有什么事情,可以给我打这两个电话号码。”
感觉到徐来投射过来的目光,刚转醒的白婷将脑袋缩到了被子里,呈鹌鹑状...
刚出医院大门,就听到汽车喇叭声...
伪警察局的车一路尾随吉普车到了马斯利花园大门口停下...
“老同学,你要我打听的事情,都在这里。”车里,周宇将一份文件袋递给徐来:“规矩你懂的。”
徐来拿过文件袋,抽出来随意看了看,又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
拿过支票的周宇火速下了吉普车...
“这人,走个路都像逃难似的。”徐来抽出里面的文件看了看...
摇下车窗,点燃文件...
夏日傍晚的微风吹得燃烧殆尽的文件四处飞散,如同黑色蝴蝶在天空中飞舞...
果然和他猜测得一样,向南被关在梅花堂的地下刑讯室内...
他脑海里浮现刚刚周宇提供的地下刑讯室图纸,布置得进退有度,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出突破口。
唯一感到欣慰的是,向南还活着。
然而,这背后却隐藏着无尽的悲痛和牺牲。
向淑芬同志,那位勇敢无畏的女性,为了掩护民主爱国人士,义无反顾地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她的离去让人痛心疾首,但更令人揪心的是,她也是汤先生的妻子!
汤先生刚刚失去了与他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妻子,如今又面临着可能失去爱女的痛苦折磨……
徐来实在不忍心看到汤先生再次承受这样沉重的打击。
可是,敌人在此次行动中遭受了如此惨重的损失,他们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接下来,敌人恐怕会把向南当诱饵...
徐来不敢再想下去,一包烟抽了一根又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