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泽听见清白小院几个字才回过神来,认同点了点头:“那我们便去那里休息,可以探一探虚实。”
两人迅速敲定出发,一路上却越来越偏僻。
风吹动着沐泽的发丝,夜间的风带着凉意,他望着两边略掠过的树,良久才出声:“你刚刚所说的玉片是什么?”
程江篱见他问玉片,目不转睛开着车,语气浅淡:“我口袋里,你拿出来。”
沐泽挑了挑眉,毫不迟疑的侧身探去,摸进口袋,确实有个锦盒一样的东西,直接取了出来。
打开看着不过是普通的玉石,翻过来,玉片上面镌刻着几个字。
地核妙门。
他不禁坐直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言语之间也多了些不稳:“这个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程江篱见他这副神情,当即也没隐瞒:“前段时间庭砚他们说起廖平的时候,书舟说有一场慈善拍卖会,廖平肯定会去出风头,我当时也收到关于拍卖会的请帖,随手看了一下拍品,我就注意到这个玉片,因为……”他侧头望了他一眼才继续说:“很多年前,你在花店醉酒的时候,桌子上放了一封书信,就是玉片上的文字。我觉得玉片的出现或许对你有用……”
后面的话他没有选择说下去。
其实当时他看见玉片的时候,内心想法很简单,因为那是他来自沐泽家乡的文字,想着买回去让他开心一点,没想到他看见玉片的时候反应这么大。
沐泽听他说完,冲他露出和煦的笑容,拿起玉片认真看了几眼:“老程,你知道吗?这不单单只是来自故乡的文字,兴许和地核之力有关!”
说着他兴奋的指了指上面的字,语气微微上扬,一字一顿:“地核妙门。”
程江篱一贯没有多大情绪的脸上也染上笑意:“看来我也不算是惹麻烦,反而凑巧的帮助到了我们。”
沐泽抿唇轻笑,摩挲着玉片,一脸认真的望着他:“程江篱,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惹麻烦,你很好很好。”他说着垂了垂眸,将玉片藏进衣袖,抱臂看着前路:“即使有麻烦,我也会解决的,人人都说生死有命,我偏不信这些,若是真有这一天,我也会逆天求得一线生机!”
即使以彼之身。
程江篱难得见他这么认真,嘴角微微,用只有他听得到的声音:“我也是。”
沐泽将车窗升上去,抬手靠着窗棱,姿势很是舒适。
他恍然想起曾经读到那句“悲欢离合常事,知己古为难”。
当时好奇问师父,那是怎样的情感,他不解。
师父却是坐在院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茶,末了说了一句:“大概是相知无远近,万里尚为邻。”
他鲜少看见师父醉过酒,那夜师父弹着琴,古朴的声音他觉着好听,但师父却骤然停下,取出陈年佳酿。
他问师父有过好友吗?
师父微醺的拿着酒壶,对着月亮淡淡一笑,答非所问:“欲取鸣琴弹,恨无知音赏。”
说着躺在竹椅上安稳睡去。
而今过去这么多年他才明白,彼时师父所说的情感。
沐泽眼眉含笑,侧着头静静看着车灯洒过的地方。
就在两人以为没有路的时候,峰回路转,不远处正亮着灯,对视了一眼,程江篱将车停在院子不远处。
沐泽走过去,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池子荷花,一股泉水正潺潺流水,大门上面挂着两盏灯笼,牌匾是用着当今文字写着“清白小院”四字,门口放着两座石狮子,俨然一副古代大院的样子,四处布置的古色古香。
程江篱看一眼牌匾,侧目而视,淡淡道:“看着这民宿莫名想起一些光怪陆离的故事。”
沐泽抱臂认同点了点头,抬手支起下巴肯定道:“一些鬼怪故事都是这种氛围,不吉利啊!会不会有不干净的东西。”
他可是看了不少这个世界的影片!
都是这种荒郊野外出事,比如出名的兰若寺。
程江篱抿了抿唇,斜睨了他一眼,饱含深意问:“还是唯物主义者吗?”
沐泽眼神上挑,笑的有些不自然,摆了摆手否定道:“未知的太多,唯物主义无法解释太多事,而且你知道的,我可不是人哦。”
说实在的,他小的时候还真的怕这些,师父说自己还需要学人类的知识,只有知己知彼才能更好的融入人类,便把他送去读学堂,他刚入学就听见学堂是建在坟地上的,说是用学生的阳气镇压阴气,当时吓得不行。
程江篱挑了挑眉:“那你会吸人精气?”
沐泽缓缓回过神,对他蜜汁一笑,捏了捏下巴:“我会画个圈圈诅咒人~”
沐泽摸着下巴想着,好像自己还真的可以成功诅咒别人诶。
想归想,他还是不会随意干的。
天道承负 因果不虚 业力自承。
程江篱听见他打趣,轻笑出声,也不多言,自顾走向前去敲门。
咚咚咚!
不一会儿从里面传来声音:“来了~”
耳边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位女子从里打开门。
一身白色短袖,下身藕色半身裙,头发用抓夹盘着,这才将投宿的两人从古色古香意境之中拉出来。
“两位是住店吗?”女孩看着面前的两位,心里有些奇怪,但目光又在两位的脸上停留许久。
一位身穿古装,一位身穿西装,一古一今,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一抔月色,洒落在地,拂过荷花,散在身后小楼,青烟如纱。
程江篱低头审视着女孩,随后抬眸打量院子里的布置,见没有什么奇异的才缓缓开口:“你好,我们迷路了,想住店。”
女孩闻言有些恍然,当即热情道:“那你们快进来,这里山郊野外的,大晚上时不时有大型动物。”
说着待他们进来便关上了门。
女孩走在前面引路,领着他们走过小花园介绍道:“我们这里属于是民宿,偶尔有人来这里度假,所以价格上或许有些许的昂贵。”
沐泽打量着格局,可谓假山伫立,泉水环绕,中间还有一个荷花池,更难得的是荷花颜色与平常随处可见的粉红色不同,池中种着深红色,紫红色,雪色,淡黄色等,可谓称的上姹紫嫣红。
几人来到所谓的前台,却只是一张简易的桌子,完全不搭院子里的格局。
女孩坐下拿起一张纸笑容满面询问:“先生你们是一人一间,还是两人一间?”
沐泽挑了挑眉,试探性一问:“这里多少钱一晚?”
想着一路走过来的格局设计,价格也不会很便宜。
女子扬起标准职业微笑:“是这样的先生,我们这里远离城市喧嚣,空气清新,十万一晚。”
沐泽以为自己空耳了,对上那笑容可掬的脸上,横竖感觉写着两个字,坑人!
十万??
什么破地方要十万!他要卖多少花才能赚回来!
女孩览过他的神色,脸上依旧挂着笑意:“先生?”
沐泽想也不想,只想回头就走!
一只骨骼分明的手夹着一张黑色的卡,带着那人声音带着一贯的冷淡:“刷。”
!!!
这就是电视剧里为什么女生喜欢霸总的原因吗?!
这声音真好听!
沐泽慢慢收回惊讶之色,连忙道:“那个啥,我们只需要一间房,双人床。”
十万一晚啊,想一想就肉疼。
女孩咧着嘴,接过卡利落刷了。
付过钱很快就办理好,女孩双手将房卡交到沐泽手里嘱咐:“先生这是你们的房卡,楼上右拐第一间就是,对了……”
女孩沉默了一下,神秘兮兮的再次开口:“如果晚上醒了不要随便下楼,更不要随便出这个院子哦”
程江篱难得抬了抬眼皮,这种话倒是似曾相识,似乎在哪听到过。
沐泽也是同感,这台词不就是写着几个字 会出事!
他们真的住进了诡异房子。
鹧鸪山。
在深山之中矗立着一棵老树,其粗壮需要两三个成年人才能围抱起来,树东南方立着一座宅院,建筑风格有些徽派的建筑相似,地底下的暗室里正跪着十几个黑衣人。
为首的正是当时开车追他们的,黑衣男人的上司。
听雨阁阁主,李青松。
他正瑟瑟发抖跪在地上,有些畏惧看着背对着他的男人。
啪!
一方砚台应声落地,碎成几块。
众人身体都不自觉颤抖了两下。
男人冷哼一声,带着沙哑的声音响起:“一群废物,连一个普通的商人都追不上,要你们有何用!”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也没有人敢出声。
男人缓缓转过身来,样貌却是俊逸,眉间却有一抹云纹,看着年纪年轻,但是眼神阴翳让人望而生畏。
男人身着黑色长袍绣有水纹图文,冷眼瞥了一眼面前的人冷声道:“李青松,你可知罪!”
李青松连忙磕头,嘴里认着错:“属下知错,请右使再给属下一次机会,若再失败,任楼主惩罚!”
男人冷笑了一声,躬身抬手捏起他的下巴:“李青松你要明白,楼主可没有如此耐心。”
李青松匍匐跪地:“属下一定会帮楼主得到玉片!得到灵剑!”
男人眼底掠过一抹戏谑,将桌上的茶盏直接摔在李青松的面前警告:“若是任务再失败,李阁主,自去暗狱领罚!”
“是,属下定不会失手!”
男人冷着眼转身吩咐:“带着你的人滚出去!”
随着一阵出入,男人叹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纸看了看,上面正画着一片玉片。
清白小院。
两人立在房门口,沐泽拿着房卡打开房间,里面也是古色古香的设置,一张大床,一张小床,装饰都是木质的。
但是沐泽腹诽,这个设置也不值十万大洋!
划啦!
程江篱将窗帘拉开一半,窗户位置刚好可以望见紧闭的大门。
立在高处,院子格局更加清晰,倒是有些八阵图的意味。
“难道这里的老板深得武侯深传?”沐泽也注意到这院子里格局,有些疑惑,是什么民宿居然要运用上武侯的八阵图。
程江篱无所谓,耸了耸肩,将手机随意丢在床上,走进了卫生间。
沐泽沉思良久,伴随着浴室传来水声,没好气的笑了笑,程江篱倒是好一个既来之则安之,反倒是自己还思虑这些有的没的,遂将思绪压了下来。
虽然清白小院透露着诡异,但是本能告诉他这里没有什么对他有威胁的存在。
程江篱从浴室出来就瞧见沐泽身着一身苦绿色长袍,端着茶杯不紧不慢喝着茶。
沐泽吹了吹茶末,抿了一口示意了旁边:“给你泡了一杯,尝一尝,味道还行。”
程江篱用毛巾随意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正欲端起茶,余光便瞥见一个身影。
正是方才那个女孩往大门走去,紧接着从外面走进来两个人,显然如他们一样来住宿的。
沐泽显然也察觉了这一幕,喝了一口茶感叹道:“大半夜的这里居然还挺热闹。”
此刻月色渐浓,三人的身影拖曳在地,女孩的影子不经意间晃动了一下,没有人注意。
直到三人消失在视线之外,程江篱才悠悠开口:“不是普通的游客。”
沐泽侧头看向他,一脸探寻之意,示意他说下去。
他抿了一口茶淡淡分析道:“这个时间点不正常,那一男一女,鞋子周围沾有泥土,裤脚的泥与鞋子上的不一样,我们开车一路过来都是水泥路,那两人沾的泥土还不一样,鞋上的沾的这里的泥土,裤脚不是,那是一种红土。”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视力似乎越来越好。
沐泽见他一脸肯定,也不疑有他,疑惑道:“为什么说时间不对?”
程江篱侧身,将自己方才因为洗澡退下来的机械表看了一眼,自信道:“这里不是国道而是村道,沿途没有路灯,路窄,第一次来只能按照导航走,我注意过,如果是自驾而来,那条路是唯一来这里的,按照时间计算,如果他们在我身后而来,天黑肯定会打灯,而你我都没有察觉,说明不是紧随我们而来。”
“如果是走路,时间上不对,从池塘走到这里,这点时间大晚上绝对完成不了,除非……”
除非他们跟沐泽一样,修仙界的人。
沐泽听完分析,点了点头思忖道:“你怎么知道他们第一次来?”
程江篱抬了抬眼皮,意味深长的斜睨,望一眼院子继续分析:“神情,他们两个人衣着普通,看着这样的院子自然一脸惊讶,我们这种久经商场,或者政界的人学会不喜形于色。”
他刻意顿了一下,瞥沐泽一眼:“用网络上的话来说,面具戴久,取不下来。”
沐泽啧啧了两声,总觉得他在无形炫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