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泽在程江篱的提醒下,给临仙局的爵床发了一条询问的消息,又私自给郁未迟嘱托查清楚的话。
爵床收到消息的时候虽一脸莫名,还是按照沐泽话找来陆柯宁问话。
陆柯宁一脸紧张的走进办公室,听见爵床是问李桂的事,当下也松了一口气。
原来陆柯宁与李桂都是就读于中州的大学,两人又恰巧是室友。
但李桂的家庭不太好,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没有读过什么书,两人含辛茹苦的将他拉扯大。
当年李桂在宿舍群里说过自己恋爱的消息,引的他们一阵羡慕,他甚至还发过女孩子和他在一起的照片。
陆柯宁说到这里,连忙从衣服里掏出手机,努力寻找许久,将手机递给爵床道:“爵哥,你看这就是李桂和那个姑娘的照片。”
爵床挑了挑眉看着手机,抬手拿过一看,确实郎才女貌。
他将照片发给自己又转给沐泽道:“后来呢,他们结婚了吗?”
陆柯宁想了想,良久摇了摇头说道:“并没有,女孩子说不需要彩礼,李桂家自然高兴的很,就几个亲戚之间吃顿饭便算在一起。”
他垂着头细思,叹了口气:“爵哥,李桂已经二婚,又生了两个女儿,我当时正在出任务,并没有来得及去贺喜。”
爵床将手机递给他问道:“李桂和那个姑娘是因为什么分开的你知道吗?”
“据说是恶婆婆什么的,”他搔了搔头有些不好意思说:“当时属下对这些没太在意,这些消息还是大学同学说的。”
爵床若有所思的默了片刻,抬起头来:“我们去一趟李桂的老家。”
陆柯宁有些不明白,临仙局咋和自己这位大学同学牵扯上。
爵床却有自己的思量,如今自己的顶头上司乔远生与沐泽他们交好,而他也有心与他们交好。
沐泽有修仙界陈家的势力,自己自身还有强大的修为,而程江篱在商界同时也有举重若轻的力量。
更何况他们如今也是朋友,李桂这件事他亲自跑一趟也无妨。
两人踏上前往李桂来家的路上,陆柯宁都还是懵懂的状态。
他一路上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到他们临仙局和李桂之间有什么必要关联,甚至还需要爵哥亲自前往。
李桂的老家是在中州市下的县城,他们到达县城的时候又转一趟中巴车,到达乡镇后换上摩的才到村子里。
爵床看着砖房和木房交错的村庄下意识皱了皱眉,踩上泥泞路,走进村里引不少村里的人驻足。
陆柯宁看着一片片的田野,又盯着木房子,忍不住吐槽:“不是说想致富,先修路,这里怎么还没有修水泥路。”
爵床却一脸如常,有些偏远地区甚至都没有通自来水。
两人一边走一边张望,一位好心的大婶扛着锄头自来熟问道:“你们是进村找谁啊?”
爵床连忙接过话问:“您知道李桂家是哪栋吗?”
大婶见他提及李桂,眉头不自觉的微皱了一下,眼里甚至闪过鄙夷:“你们要找李桂啊,喏,”她伸出另一只手指着不远处一栋砖房:“那就是,你们是他什么人呐?”
陆柯宁极为有眼力见的走向前一步,嘴角上扬:“姐,我是李桂的同学,找李桂参加同学聚会的。”
大婶一脸狐疑的打量他,又瞥见他的脸,眼底闪过一丝惊讶:“李桂如今都三十几岁了,你这看着才二十来岁,啧啧到底是城里人会保养。”
也不怪大婶说出这番话,修仙者突破一个修为,寿命便会增加,这脸在灵力加持下,虽然年纪变大,脸上却完全没有岁月的痕迹。
毕竟修仙便是与天斗,与时间斗。
大婶无奈叹了口气,晃晃悠悠往地里走去,不过才走了几步,侧身停下道:“你们还是尽量少和他们家纠缠,是会吃人的地。”
陆柯宁一脸不解的支起手,捏了捏自己的下巴:“爵哥,那大婶为啥让我们少和李桂家纠缠?”
爵床碰一下他的肩膀道:“我们过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他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和或许就是沐泽让他查探李桂消息的原因。
这是一栋两层楼房,门前种着两棵桃树,目测已有碗口粗细,想来是有些年头了。
爵床抬手拍了拍树干,眉宇间透露一股疑惑,他压下疑惑,示意陆柯宁敲门。
没一会儿就有一个女人小跑着过来,手里抱着一个女孩,背后还背着一个熟睡的孩子,爵床目光在隆起的肚子上停留几瞬。
这李桂家是有什么皇位继承?
这小楼房也不值几个钱。
女人撩起落下的发丝,脸色苍白的看着两人:“你们是有什么事吗?”
陆柯宁率先反应过来,扬起笑道:“我们是来找李桂的,我是他的大学室友,他结婚的时候我都在国外没有来得及回家,这不路过中州,来和他叙叙旧。”
虽说陆柯宁的话半真半假,但一番说辞也打消女人的疑问。
“哎呀,你是他的大学同学啊,快进来快进来,”女人瞬间热情起来,招呼他们往里面走。
爵床站在门口,远远朝里望了一眼,迈步往里走,目光落在院子里的桃树愣了愣,随即问:“你们都喜欢吃桃子吗?”
女人费力抱着孩子,目光也落在树上,摇了摇头说道:“家里人都不怎么爱吃桃子,孩子她奶奶让种的。”
爵床眉头紧锁,目光落在桃树上。
陆柯宁察觉到他情绪,走过去道:“爵哥,这个树怎么了?刚刚就看见你对门口的树出神。”
爵床抬手扯了扯树枝,语气轻飘飘的:“柯宁,农村的人应该更信鬼神之说吧?”
他虽不明白为什么这么问,还是点了点头:“确实,农村一般都信这些神鬼。”
爵床闻言更加奇怪,目光如炬的盯着桃树道:“古人讲究风水之说,院子里种树则为困,尤其是桃树,桃与“逃”同音,所以一般都忌讳种这个,即使想种,桃树只能种在后院,禁忌栽到前院。”
陆柯宁微微瞪大眼睛,一脸诧异指着树,压低声音道:“这树不就是种在院子里吗?”他摇摇头:“可能是他们不在乎这些忌讳吧?”
爵床冷笑一声,松开树枝:“或许……”
陆柯宁侧头望着树,看不出所以然来,想了想分析:“可能是想辟邪吧?”
呵呵!
爵床低低笑出声,拍了一把他的肩膀:“桃木辟邪,但桃树不是,那是两个概念,桃树反而容易招邪。”
陆柯宁闻言微拧了一下眉毛,正准备开口询问,女人扶着肚子走过来:“进去喝点茶吧,李桂他出去有事去了,等会就回来。”
两人点了点头,走进屋里喝茶。
两人时刻带着临仙局的警惕和探寻,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爵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问道:“这两个孩子都是你的吗?”
他有些不敢相信女人居然能生养三个,并且瞧着年岁相差不大。
女人扶着腰坐下,抱起沙发上的孩子道:“是啊,都是我的。”
“不累吗?”陆柯宁忍不住发问。
毕竟生养一个孩子可太损耗气血,她这连着怀孕,身体都被透支。
女人温柔的抱着孩子,眼底却闪过一丝落寞。
她又何尝想这样啊。
就在她准备张口回话的时候,被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打断:“女人就是为了传宗接代的,多子多福才是好命!”
女人似乎很害怕那道声音,身体不禁一抖,小心翼翼喊了一声:“妈,您怎么回来了?”
妇人冷哼一声,用力扯掉手上的袖套:“我不回来,难道看你勾搭野男人吗?”
“……”
陆柯宁手紧紧捏紧,这个老妖婆说话咋这么不让人喜欢。
女人抿着唇,眼底闪过水光,摇着头解释:“他们是李桂的同学。”
妇人却没有丝毫罢休的意思,指着女人吼道:“吴翠芳,你最好仔细着肚子里的乖孙,要是出了一点事,我儿子会找你讨个说法的。”
女人听到这句话,身体忍不住颤抖,唯唯诺诺道:“我知道的,妈您放心。”
陆柯宁发现吴翠芳似乎很是惧怕李桂母子。
李桂回来的时候带着一身酒气,双颊绯红。
吴翠芳率先发现他的身影,连忙起身走过去,挺着大肚子拿拖鞋,甚至跪着给他换鞋。
陆柯宁见到这幕,眉头更加紧蹙,这是找的保姆吧?
李桂换上拖鞋,温柔的摸着她的肚子:“我儿子今天听话吧?”
吴翠芳连忙点头:“好,今天还动了,可有劲了。”
陆柯宁认真打量着数年不见的室友,他险些有些不敢相认。
印象中的李桂也算是长得帅气,上学的时候特别喜欢白色衬衫,在学校也是风靡人物,追求的女孩子也很多。
如今身体走形,挺着一个啤酒肚,脸上胡子拉碴,除了眼角的痣,与印象中的室友完全不像。
爵床也跟他一样的神情,与手机照片上的是同一个人?
怕不是照骗吧。
李桂眯着眼睛,看着家里多的两个男人,想也不想,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吴翠芳的脸上,啐了一口唾沫:“你是觉得我不行了吗?连外面的男人都引回家了?当我死了吗?”
吴翠芳喉间发出痛苦的低吟,捂着脸正准备解释,却并未引起李桂的怜悯,他的第二个巴掌紧接着而来。
那一巴掌却并没有落在她的脸上,而是被陆柯宁抬手接住。
李桂感觉自己的手被一个一股强大的力量钳制住,让他压根挣脱不了。
陆柯宁沉着声道:“李桂,你连我都不认识了吗?”
李桂被这一声喊的清醒不少,睁开眼认真看着他,一瞬间有些慌神:“陆柯宁?”
陆柯宁见他清醒,放下他的手。
李桂一瞬间有些局促,低头看着自己,连忙跑到楼上。
再次下来的时候,胡子已经刮干净,衣服也换了一身,但衣服明显有些紧。
爵床在一旁徐徐喝着茶,瞥见那显露的肚子,别过脸去,没眼看啊。
陆柯宁暗自叹了一声,物是人非。
李桂如今穿着白衬衫,他们却再也回不到过去。
“柯宁你怎么来找我了?”李桂好奇问。
陆柯宁端起茶抿了一口,拿出刚刚的措辞:“你结婚那会儿我这不是没有时间来,这次出差刚好路过这里,想着过来看一看你。”
他顿了一下,轻轻笑了笑:“没想到还是你有福气,现在都三个孩子的父亲。”
李桂害了一声,端起桌子上的白开水,灌了一口:“没想到这么多年你都没变啊?还是跟年轻那会儿一样。”
爵床见他们两个叙旧,起身往外走去,吴翠芳正大着肚子搬柴火。
他连忙走过去,帮她分担,劝慰道:“怀孕了还是不要做重活。”
她淡淡一笑,将碎发勾在耳后:“谢谢,婆婆说动一动才能好生养。”
爵床搬着柴火,望了她一眼,不经意问:“听你口音好像不是中州这边的。”
女人愣了愣,眼底划过伤痛,又摇了摇头:“我是定州那边的。”
爵床闻言挑了挑眉,定州距离中州距离可算是极其远,中州地处西南,定州地处中部偏北。
这姑娘怎么跨越这么远嫁到这里。
吴翠芳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你肯定好奇我为什么在这里,我想过逃过,可是连这个村都出不去。”
他低低叹了口气,不料下一刻,对上一双清澈的眸子:“我不想生活在这里。”
这是什么意思?
吴翠芳眼里闪过痛苦之色:“来自定州 原来也读过书的,那年刚刚上大学,和几个朋友来中州旅游……”她顿了一下说:“不料,这辈子都被毁了,那时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院子里。”
她努力眨了眨眼,不让眼泪流下来:“我想过逃走,但是,这里的人家族意识很强,即使逃到县里也被抓了回来。”
“她们让我认命,这辈子就在这里好好生活。”
那滴泪水还是破眶而出,流在下巴:“村里跟我一样的有很多,但我算是比较好的吧。”
她努力张大了眼睛,抹去泪水:“起先他们将我囚禁在地下室,后来村里说,一定要生孩子才会有羁绊,……”
她苦涩的摸着肚子:“我屈服在这四四方方的院子,但是我总会离开这里的。”
“我想找妈妈,我想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