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江篱听见他的话,一脸奇怪。
在他印象中之中,沐泽绝不是喜欢这种热闹的人。
“唉,我是比较好奇这个世纪婚礼,”他眨了眨眼微微一笑:“我是没见过世面,来这里见见世面。”
他倒是没有追问他具体来此是因为什么事,如果发现什么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婚礼如常举行,司仪上面巴拉巴拉的,沐泽没意思的摸了摸下巴。
直到程山水上台致辞的时候,他才收了那份散漫,认真打量着这位“风云人物”。
Emm一个精明的老头。
目光斜移,顿了顿,嘴角扯了扯。
这就是传说中的程太太嘛。
头发卷着跟丝毛狗一样,脸上带着富态,脖子间挂着一串帝王绿的珠子,耳朵上挂着同色的耳坠,嘴上涂抹着与小丑同色系的色号,穿着一件绛紫色的旗袍。
沐泽不解的托了托下巴,啧了一声。
一旁面无表情的程江篱,侧头瞧见,探身问:“怎么了?不舒服?”
他摇了摇头说道:“我在想,程宇航长这样是有原因的。”
他实在不理解程山水会为了眼前这个人出轨。
程江篱的妈妈他看见过照片,很有气质,明眸皓齿,举手投足间透露着贵气。
她嘛,透露着鬼气。
起先她对于人们口中的程太太也没有多大恶意,但就在他孤身探索程家大宅的时候,好巧不巧听见了一些对话。
罗兰英站在后面的池塘,听着自己的亲信向春说着前院的事。
向春躬身,压低声音道:“夫人,程二少已经来了。”
“哦?”罗兰英淡淡的撒着鱼食,眼里闪过一抹狠厉:“还以为他不来了呢。”
“程二少怎么会不来,今日是大少的婚礼,圈子里都知道这件事,他不来岂不是不给夫人和老爷面子。”
罗兰英抓起一把鱼食撒下去,冷呵一声:“他哪里是给我们面子,不过就是做面子,他那个薄命的妈一死,哼,他可恨不得要我死,”她冷笑的将鱼食尽数全倒了进去:“我既然如今是程太太,他恨我又如何,这偌大的程家迟早是我的。”
在她们不知道的角落闪过一抹身影。
婚礼现场确实热闹非凡,栖霞市有头有脸的都在现场,可算是给足程宇航的面子。
当然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冲着程氏,冲着程山水而来。
李书舟坐在旁边听见他们的说话,插入话题,嘴角一勾,便露出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沐泽说的对,我也有同感,程宇航遗传了罗兰英的尖酸刻薄面相。”
沐泽抬了抬眸,眨巴着平静如水的双眸,看着他浅笑一声:“看来书舟与我有同感。”
就在李书舟准备搭话的时候,台上突然刮起一阵大风,将一旁的照片都刮倒在地。
那股大风并没有停歇的意思,在座的衣服都吹得飒飒作响。
下午。
程江篱开着车离开程家大宅,车内气氛却十分安静。
几人一路无言。
第二日,程家的世纪婚礼冲上了本地的热搜。
新婚夫妇在放生环节,几条鱼直接咬在新娘的脸上和鼻尖。
沐泽在花店的时候看着这个新闻的时候,啧啧称奇:“这鱼还有灵性了?”
他话还没有说完,一条热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冲上来。
#鱼咬住新娘鼻子
#神学
没想到就这么件事被人冠上了神学色彩。
更多的动物保护者下场撕他们的放生活动是虐杀!
因为淡水生物放在海水区域实在匪夷所思。
他看着手机上的评论,高兴的端起茶灌了一口:“活该!我的礼物也该要送了。”
是夜,夜深人静的时候,程家大宅出现了诡异的绿光,整栋大宅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第二日程家闹鬼的事就传了出去,很多人联想到前一日的事顿时觉得细思极恐。
越富的人越信这些,程家一早就请了道士和僧人入宅。
沐泽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正慢条斯理低着头顺小柿的毛发。
程江篱就这样提着早餐闯了进来。
沐泽面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头也不抬道:“今天晚上动身吗?”
程江篱将东西放在案桌上,眼神复杂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嗯,需要我准备什么?”
沐泽拍了拍手,扯过湿纸巾擦了擦手,起身开始布菜:“该准备的都准备了,只等夜黑。”
程江篱自顾倒了一杯温水,喝了一口:“程家的事你做的。”
语气极度平静,没有丝毫怀疑。
沐泽打开包装盒,也没有隐瞒:“对啊,我说了,新婚礼物。”
程江篱见此也没有说什么,反而帮忙打开包装盒:“这个你喜欢的盐水鸭,等会你多吃一点。”
沐泽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没有什么想说的?”
“没有。”
程江篱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就笃定是他做的,但内心出奇的平静。
他做的又如何呢?又没出事 即使出事他也会帮忙兜着。
无伤大雅的小把戏罢了。
天色渐渐昏暗下去,沐泽起身抖了抖衣袍,今日他换了一件程江篱的黑色运动服,略大却不影响行动。
他将头发用一根木簪盘起,整个人干净利落。
程江篱看着他,眼里闪过一抹意味深长。
他鲜少看见沐泽身穿现代装,平日都是一身长袍,整个人都仿佛从画里走出来,如今却又给人一股青春活力。
沐泽好奇看着收紧的袖口,不满道:“这放东西都麻烦了。”
平日的广袖里面有一个很大的空间,如同储物袋一样。
程江篱看着他不习惯道:“先忍耐一下,到时候换回来。”
沐泽点了头:“其实习惯了就还好,诶?那个鉴定报告临仙局送来了吗?”
昨天程江篱联系爵床,让他帮忙检测一个东西,现代的科技发达,但修仙界的权威还是在临仙局。
“还没有,明天,我是将两片树叶分别送检的。”
沐泽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还是你心细,希望到时候的结果能够尽人意。”
夜深人静,城郊的一所孤儿院外出现两道鬼鬼祟祟的人影。
两人在黑夜里行动也十分迅速。
沐泽用指尖戳了戳坚硬的臂膀,指了一个方向。
两人贴着墙往后走去。
黑夜里的孤儿院没有看见一个人影,时而有秋虫叫了两声,飒飒的风吹动着铁栏杆,嘎吱嘎吱的。
沐泽眼神一凝,往后退了一步,一脚踏在墙上,脚尖几点,人稳稳落在地上。
程江篱也学着他的动作翻了过去。
夜深许久,孤儿院全然没有点灯的意思,寻着打探清楚的路线,两人小心翼翼闪过去。
平日孩子最喜欢玩的地方也没有任何人,走廊只有呼啸而过的风。
呼呼呼!
沐泽警惕的环顾一周,两人心里都十分诧异,如今已经十点多,整座孤儿院就像没有人一样的诡异安静。
程江篱皱了皱眉压低声音:“怎么连个守门的人都没有。”
沐泽同样也有这样的疑惑,有孩子的地方不可能这么安静。
他强压下心里的疑惑,穿过走廊,古旧的楼房隐在黑暗之中给人一种鬼片既视感。
两人也不敢打手电筒,小心探索。
嘿嘿嘿~
一阵怪异的声音突兀的从一个房间传来。
沐泽顿足,有些犹豫的侧头,示意程江篱上前。
他虽然是深林孕育出来的妖灵,但看过的鬼片也不少,对这种氛围发怵。
程江篱兀自轻叹一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认命走在前面。
两人很快来到出声的那个房间。
程江篱贴在门口倾听,那阵声音突然消失了,他当下往窗户走去。
沐泽紧随其后,学着他的模样探头,探头对上一张皱纹丛生的脸,那双眸子带着红色。
“我丢!”
他吓得惊慌一声,忍不住后退一步。
玻璃里的人咧开嘴,嘿嘿笑起来,牙齿如同犬牙交错,神情怪异的扭了一下头。
程江篱反应很快,扶住他的肩膀,站在他面前,挡住他的视线,冷着眉眼:“什么人装神弄鬼!”
沐泽也从惊吓之中缓过来,微微从他臂膀旁探头看着那扇窗户。
那个人还这样咧嘴看着他们,舌头伸的老长。
程江篱侧头,临危不乱道:“沐泽,用你的眼睛看一下这间房子里面。”
沐泽的眼睛比他视力更好,催动灵力,那双眸子夜里十分清晰,如同白昼。
他依言催动,一抹缥缈的白色从眼底覆上。
房间里那个皱纹丛生的人是一个男人,四肢身后被人用木棍固定着四肢,四周没有什么,只有杂乱的课桌椅。
“里面就他一个人,他被人刻意固定在那里。”
话轻轻的从耳边传来,带着一丝热气,程江篱轻嗯了一声:“先离开这里,往后面去。”
“好。”沐泽犹豫了一下问:“不救他吗?”
程江篱头也不回的往旁边迈步,声音轻飘飘落在他耳朵:“现在不是时间。”
沐泽忙不迭的跟上去,头也不回的看身后的那个老人,也全然没有看见老人瞪着的眼。
程江篱见他跟上才加快脚步,一边走一边说:“这个地方太诡异,甚至连个孩子都没有发现。”
沐泽也正是奇怪在这个点,按理说即使都按时睡觉 也会有呼吸的声音,他们自从进来就没有听见过!
“这个孤儿院,怎么回事?连老师都没有看见。”
程江篱踏了一步 突然顿住,身后传来闷哼一声。
沐泽揉了揉鼻子,探头问:“怎么回事?”
程江篱低头修长的双指落在地上沾了沾,指尖被沾染上了血色。
“这是血……”沐泽诧异的拿过他的手嗅了嗅,肯定道:“确实是血的味道,”他随后低头看地上,不远处还滴落着几滴。
显然是有东西滴血往面前这个方向移动。
“我们顺着这条线查过去!”
程江篱摇了摇头,抬手拦过他:“不要。”
他望着这条路,居然感受到了从所未有的颤栗。
沐泽一脸莫名其妙的看他,动了动嘴也没说什么。
程江篱拉着他,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信我一次。”
沐泽上下看了他一眼,直接转身踏步,毫无留恋。
程江篱不让去的地方,他才不傻乎乎的去淌这一趟。
程江篱眼里一瞬间闪过讶然 唇角微微跟在他身后,准备原路返回,最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深处。
两人站在孤儿院外的墙根,你望着我,我望着你,谁也没有多废话一句。
直到坐在程江篱的车上,沐泽他舒出一口气:“这个孤儿院确实有问题。”
程江篱扯过安全带,打火道:“明天白天我们再来一趟。”
“好。”
沐泽手肘杵在窗户上,掌心支起下巴,目光望着前面:“你刚刚感受到了什么?”
程江篱朝着前面,认真开着车,行出一段距离以后才缓慢启口:“不清楚,就觉得不应该进去。”
沐泽了然,闲适的躺着,摸出手机道:“我白天的查了一下这家孤儿院的大致内容,没想到晚上居然这么诡异。”
他看着手机上的照片,默默划动,指尖在一张照片顿住。
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照片,举起来:“老程 你看这个!”
程江篱顺眼望过去,车猝不及防的停了下来,他连忙拿过手机:“我们刚刚看见的那个人?”
照片是在孤儿院的台阶上照的,中间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慈眉善目,眼神之中带着慈爱,旁边坐着几个老师模样的人,身后是几十个孤儿甜甜的笑。
“这是孤儿院的院长……”
沐泽迟疑的点了点头,将照片与刚刚遇到的对比,两个人状态无疑是天差地别。
程江篱沉思良久,抬起头驱动车道:“看来我们有必要白天来探一探,”他默了默,接着说:“爵床好像是也从中州回来了,明天带着他来走一趟。”
沐泽对此自然没有意见,反而觉得程江篱这个提议十分好,爵床代表着临仙局,而临仙局独立于系统之外的存在,对拿人实验的事深恶痛绝。
这种事以前在修仙界出现过,但是很快败露,整个修仙界都轰动一时。
修仙界容不下这些“畸形”的修士,一则大多数讲究一个门派,二则呢整个修仙界的资源就那么多,突然大量的修士出现,资源掠夺严重。
于是大家心里都对这个现象达成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