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仔一推塑料椅站了起来,转身过去,却是两帮年轻打工仔火拼起来了,目标并不是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像这样的事情,工业区这边屡见不鲜,一群打工仔为了别人多看了自己女朋友两眼,为了自己点的菜的别人的慢了,为了吐了一下口水,为了各种各样千百怪的理由,总而言之是为了自己所谓的面子和利益,可以肆无忌惮的用拳脚来宣泄自己白天在流水线并没有发泄完的精力,打架真的是习以为常的小事了。
连那些大棚屋的老板,也都见怪不怪,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反正砸坏了的东西都得赔,如果有觉得自己横的砸了东西扬长而去,联防队能找到他的厂子把他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不关咱的事,继续!”黎响笑了一下,对身旁的虎仔和于都城招呼了一声,再次坐在椅子,招招手,示意老板照常菜。
于都城却有些紧张,不时往旁边瞄一下,生怕突然有个啤酒瓶子飞过来砸在他的头。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虎仔哈哈笑着说:“没事没事,离咱们远着呢,不是故意的话砸过不过来!”
话虽然这样说,可是于都城却依然提心吊胆,黎响和虎仔却无所谓,一边吃菜喝啤酒,一边看热闹。
已经快到夏季了,广北广南的气温还要高一点,这个时候满大街的都是衬衫单裤,有爱美的女孩子甚至都穿了裙子。
打架的一帮人更是凶悍,有人干脆脱了衣,光着膀子开干,打的热火朝天。不过看久了也看出来了,这些人光着身不只是觉得热,其实也是在辨别敌我。
总共不到二十个人在干架,光着身的大概有七八个,剩下的全都是对手,在人数占据了劣势。
不过这些光着身的小伙子下手可真狠,只要弄倒一个,一群人全都冲去,专打这一个,把他打的起不来了,马寻找下一个目标。
那些对手虽然人数占据优势,将这七八个人给包围了,可是在战斗并没有占到风,反而有种溃败的征兆。其一人抄起一个酒瓶砸在一名光膀子的小伙子头,没把人家砸倒,反而被人家双手给抓住了肩膀,然后用额头狠狠的撞在了他的面门,直接把他撞了个满脸开花!
光膀子的那帮人很少说话,只是闷头打人,反而是人数较多的那帮家伙嘴巴个个叫骂不停,说的都是广北话,黎响也听不懂,扭头问于都城:“刚才那个家伙喊什么呢?”
旁边虎仔一脸不屑的说:“人多的那帮人叫花城帮,里面光着膀子的是云山佬!刚才那家伙骂要打死这帮云山佬,可是属那小子跑的最快,这会都不见人了!”
于都城撇撇嘴,看着打架那边,嘴里说着:“以前也在广北待过几年,花城那边的人一向是看不起别的地方的,仗着自己跟广北省会不远,骂外地人叫捞仔,算是广北本省的,也很少有他们瞧得起的,云山佬应该是云山那边的,穷地方,肯定不入他们的法眼!不过这帮人,也是嘴皮子功夫,打起架来这么怂啊!”
“那是因为遇到了云山佬!”虎仔摇摇头说:“宁打九头鸟,不惹云山佬!云山那边出来的人,骨子里有股狠劲,不服输。以前打赛碰到一个云山的拳手,拼着自己手断也要让对手倒下,一场赛他断了胳膊,对手断了颈椎,差点没挂掉,都送医院抢救去了!”
“出事了!”黎响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眼睛看着那边的战局,刚才酒杯送到了嘴边,眼睛却被什么东西给闪了一下,扭头看过去的时候,看到了花城帮的一个家伙从身掏出了一把**,对着身边一个云山佬狠狠的捅了过去!
那云山佬根本没注意这家伙身藏了刀,一下子被刺在了后腰,马倒在了地!
站在被刺年轻人旁边一位跟他面貌相仿的光膀子大叫一声,冲去一拳砸在了拿刀的那小子脸,那小子大叫一声,**甩脱,光膀子跑过去捡起来,疯了一样在他的身连刺三刀!
周围的人全都看傻了,这些小青年对于打架习以为常,却一直很有分寸,不会动不动拼命,谁也不会拿自己的小名当儿戏。
可是毕竟是年轻人,火气大,容易冲动,谁也不知道自己一旦动起手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像是现在,那个花城帮的家伙也是急了眼,捅了别人一刀,那名云山佬也同样是因为头脑一热,含愤出手,所以才会酿出眼前的惨剧!
这一下子周围的人不淡定的围观了,几个女孩子见到了两个倒在血泊里的人,都吓得大声尖叫起来!那一帮花城帮的家伙见势不妙,很没义气的四下逃散,光膀子的云山佬却围在了被捅伤的那个年轻人旁边,黎响看到了捅人的那小子此事已经扔掉了刀子,抱着刀的人大哭不止!
“别傻愣着了,打120啊!”于都城叫了一声,马有人反应过来,拨打了120和110。
“走!快走!”几个光膀子的年轻人推着那个刚才动刀子的那个小子,把衣服扔给了他。
那小子虽然有些不放心,却还是哭着跑掉了,如果留在这里的话,他肯定会被警察抓走,然后被关进监狱!
警车和救护车都到了,把伤员抬车送进了医院,然后警方带走了几个云山佬,之前打架的地方已经有人在收拾,地的血迹拍了照之后也被冲掉了,街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商场里的音乐还在继续喧嚣,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有那些正在吃饭的客人,还在三三两两的讨论着刚才的“剧情”。
吃饱了回到酒店,黎响一个人住在套间的里间,于都城和虎仔在外间睡。打开笔记本,苏聿函已经回了家,因为来了一个小妹,齐飞燕没有来这边,小语和秋桃已经变成了好朋友,此刻都围在苏聿函的面前看她做直播。
看了一会直播,黎响跟朋友们也聊了一会天,关电脑睡觉了。第二天早醒来,黎响带着于都城和虎仔吃早餐,对他们说:“等会买点东西路吃,今天晚必须要感到赣水,路不停了!”
提着几个大袋子扔到了车,三人继续出发,从坐佛高速途径浮山市,走一半高速还要下到国道,然后是国道省道之间的来回切换,基本都不了高速了。
虎仔开车,于都城在副驾驶座回忆当年,他在广北的时候去过了哪些地方,现在有什么变化,反正坐车无聊,黎响也陪着他在这里感慨,见黎响有些意兴阑珊的敷衍,于都城自己主动爆料,以前在广北省会广城的时候,曾经和一位叫彩云的姑娘有过短暂的恋爱。
“这事三嫂知道?”黎响来了兴致,瞪着于都城问了一句。于都城微微摇头笑着说:“哪能让她知道啊,不长,谈了三个月而已!”
虎仔开着车笑着说:“没事,算让三嫂知道了,人家也不会吃醋,毕竟根本没喜欢过你!”
“瞎说什么大实话!”黎响笑骂了一句,这话于都城还不得毛了?果然,于都城指着虎仔脸色铁青的大骂:“你懂个屁!欢颜是那种喜欢把感情藏在心里的人,不善于表达!现在她成家立室,当然不会对我表现出什么来,可是一旦知道我曾经喜欢过别人,她肯定会不开心的!”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打哪里来的自信!黎响实在不愿也懒得打击他了,拽了一把他的袖子,笑着说:“那姑娘现在人呢?你怎么跟人家好了三个月?把人家玩弄腻了甩了?”
“去你大爷的,老子是那样的人嘛!”于都城急了,瞪着黎响破口大骂,又一脸可惜的说:“造化弄人啊!本来谈的好好的,可合作的那家单位跟人家合并了,要进行人员分流,一部分要调到别的市厂区里去,她被调走了,我也被调去了总部,后来好不容易请了假去找她,却被告知她早辞工了,根本找不到她在哪!”
看着于都城一脸怀念的样子,黎响也咧嘴一笑,抱着胳膊问他:“你老实说,你跟人家是玩玩还是认真的?你不是这辈子只爱三嫂吗?怎么又去祸害人家小姑娘去了?”
于都城扭过头,看着黎响,一脸认真的说:“如果当初公司不分流,这会我可能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真的跟她结婚了!”
“我信!”黎响点点头,看着于都城说:“可你这会算什么?你又不傻,知道和三嫂是不可能的,干嘛还在等一个不可能的结果?”
于都城没有说话,在黎响以为他生气了的时候,才听到他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悠悠说着:“其实欢颜只是我的一个借口,至于还有没有当初的爱,我自己也不太清楚,但是很清楚肯定是没有那么迷恋了,欢颜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不介意跟我在一起做事。我只是不想结婚,很怕背负家庭的责任!”
这个说法让黎响觉得很新,不过仔细想想,还真的是这么一回事。脑子一转,黎响想到了一个可能,前倾身,对于都城低声说:“或者,你其实一直在惦记着那个彩云,三嫂只不过是你的一个情感盾牌而已,对不对?”
这一次于都城沉默了更久,一直到午都没有说话,黎响也没有打扰他,估计这家伙现在已经心乱如麻,自己也不清不楚的了。
在黎响的心里,于都城这个人智商当然是没得说,可这情商嘛,还真不咋地,处理感情的问题,他可能连安虎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