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稼伦也顾不得在后面关门,直接手忙脚乱的冲下了楼,差点一跤摔倒滚下去,黎响张了张嘴吧,最终还是没有说话,抱着翠姨关门跟着下了楼。
坐到李稼伦的车里,一向开车跟乌龟爬爬一样的李稼伦还没出停车场挂到了三档,差点撞了小区的护栏,把旁边的行人吓得紧跑几步,对着小车破口大骂。
距离这边最近的当然还是博爱医院,本来李稼伦还想把人送到长河医院,不过被黎响以距离太远耽误最佳时间给拒绝了。
路直接闯了一个红灯,差点引起交通事故,还差点跟交警打起来,不过当说明了情况之后,交警还是马给予放行,车子一路狂飙,开到了博爱医院的门诊大楼底下。
“让开让开!”李稼伦连车门都不关,车钥匙还在面挂着,直接冲进了大厅,喊医生出来,还推来了一架担架车。
黎响将翠姨小心的放在了车,对冲出来的护士低声说:“去叫心血管科的刘主任!”那护士愣了一下,不过还是听话的跑进了大厅。
“喂你怎么跑了!”李稼伦对着护士的背影喊了一声,黎响一边推着担架车一边对他说:“行了,那护士去叫专家医师了!你跟我一起把翠姨送到急诊室!”
李稼伦马在旁边推起了车子,看着翠姨心急的说:“快点快点,翠姨的脸都蜡黄了!”
到了急诊室门口,一位五十多岁的秃顶医生也从楼走了下来,看了黎响和担架床的翠姨一眼,对黎响和李稼伦说:“行了,你们不要进去了,交给我行,我事心血管科主任医生刘光!”
“好!”不等李稼伦说什么,黎响已经拉住了他的胳膊,和他一起留在了门外,看着翠姨被推进了抢救室。
平时看起来还算沉稳的李稼伦,这会已经完全没有了平时的风度,像是热锅的蚂蚁一般,不停的在抢救室门口走来走去,咬着自己的手指,对黎响说:“你应该等我回来再告诉她的,我怕她太激动!”
黎响叹息了一声说:“我也没想到她会这么激动啊!老爷子到底怎么了?惹翠姨生这么大的气?”
“唉!”李稼伦叹息了一声,摇着头对黎响说:“老爷子那臭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对谁也这样,脾气一来跟山洪暴发似的,等脾气下去了又自个后悔,可是拉不下脸来道歉!”
黎响正想说话,那个刘医生出来了,对着两人说:“病人家属是哪个?”
“我!我!”李稼伦赶紧举起了手,看着医生说:“怎么了?严重吗?”
刘医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说:“高血压引起的心肌梗塞,情况很不好,现在我们要请内科专家会诊,尽快研究抢救方案,你是病人的什么人?我们要让直系亲属签署病危通知单!”
“啊!”李稼伦的脸都白了,哆哆嗦嗦的在自己身摸索着,嘴里对那刘医生说着:“等等等会,我打打打打个电话!你别管别的,先救人!救人啊!”
最后一句话简直是红着眼睛喊出来的,医生皱眉看了看他,说了一句:“快点啊,做好思想准备!”然后转身进去了。
好不容易才摸到了自己的手机,李稼伦马拨了一个号码,对着电话说:“爸,翠姨出事了!对,现在博爱医院呢,心肌梗塞!医生下病危通知书了!我……”
他的话说了一半,拿下了手机,黎响皱眉问他:“怎么了?老爷子说什么?”
“什么也没说!”李稼伦也有点莫名其妙,看着黎响叹息了一声说:“可能老爷子也不敢详细,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呢!”
翠姨的病危通知书已经下来了,黎响和李稼伦都没有签字的资格,翠姨根本没有直系亲人,谁也不能代表她家人的意愿。
在这个时候,老爷子竟然过来了!怪不得没听完挂断了电话,他是不想听李稼伦的转述,知道了翠姨现在所在的位置之后,直接让司机开车亲自过来了。
“爸,翠姨在里面!”李稼伦有些激动的指着抢救室的门对李老爷子说着。
李老爷子眉头一皱,瞪了他一眼呵斥着:“慌什么!要相信医生的水平!”
跟黎响点点头,打过了招呼,老爷子拿着拐棍,坐在了走廊的椅子,脸色平静,看不出悲喜。
黎响和李稼伦相视一眼,都没有多说话,只是在一旁陪着站着。管家阿福和那个叫青城的大汉,一个站在老爷子身旁,一个走廊,看似随意,却在无形将老爷子护在了间,外人根本过不来,靠近点已经感受到了一股迫人的气势,赶紧远远避开。
对于这个大汉,黎响心一直很感兴趣。最早见到的时候还是在老爷子的寿宴,被称为长拳洪家的长孙洪威身手也算不错,可是在这位爷手底下连一招都过不了,直接被扔出去了。
黎响不是武林人,看不出这位爷的身手来自于哪门哪派,不过能做老爷子的保镖,那身手最起码不输于方斗,甚至更高一筹。
听老爷子爷说过,以前对四家四门都有恩惠,没少在他们困难的时候出钱出力的救济过他们,所以四家四门对老爷子都很尊敬,这个保镖也是因为报恩,才来到老爷子身边的,管家阿福也是。
老爷子告诉过黎响,会赚钱是遭人嫉恨的,所以会花钱才是收揽人心的手段,仗义疏财,该出手时出手,不管当时用得着用不着,眼光毒辣一点,把花钱当成是一种投资,那你会应了老祖宗那句话,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这话虽然有很强的功利心,但是其所蕴含的道理让黎响非常的赞同,也符合延怀大师对他天煞孤星命转化成紫薇帝王命的诠释,所以他记在了心里。
老爷子这样大马金刀的坐着,自然有一种稳如泰山一般的气势,可是从他双手抓着拐杖的龙头,因为用力而导致指节发白的细节来看,还是看出了他内心的紧张。
直到这个时候,黎响才看出来,老爷子其实并不像他表面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沉稳。
抢救室的门再次打开,刘主任走了出来,脸色凝重,看到了坐在椅子的李老爷子,眼睛瞪大,赶紧走来对老爷子说:“老爷子是您吗?您这是……”
李老爷子叱咤商场那么多年,电视都不知道了多少次,自然有很多人认识,所以刘主任认出他来也不觉得怪。
李老爷子站了起来,点头对刘主任说:“里面的那位,是我的朋友!她现在情况怎样?”
刘主任的脸露出了犹豫的神色,黎响当然明白他在犹豫什么,李老爷子可不是平常人,欺骗他可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黎响还真怕这位刘主任会露馅,赶紧对他使了个眼色,李老爷子却误会了刘主任的犹豫,还以为是不好的消息人家不敢说,脸色也变了,尽量维持着自己的平静,颤声说:“你尽管说,该怎么治怎么治疗,我做得了主!”
“情况……李老,准备一下吧,最好的打算,是维持呼吸,人却要一直躺在床了!”刘主任不敢看老爷子,低下了头。
老爷子身体晃了几下,一直在注意着他的黎响马伸手去扶,可是那位大汉却已经提前一步扶住了老爷子。
抢救室的门被全部打开,担架床被护士推了出来,翠姨闭着眼睛躺在面,脸色已经不是蜡黄,而是变成了失去血色的苍白,连黎响都有些心惊,难道翠姨真的弄假成真了?
“停下!”老爷子看着担架车的翠姨,张嘴说了一句,声音虽然不是很高,却有一种让人不敢违逆的尊严,两名护士赶紧松开担架车,退到了一旁。
老爷子对着众人摆摆手,医生给护士们做了个手势,赶紧离开了这里,李稼伦也拉着黎响站到了较远的地方,把老爷子一个人留在了担架车旁。
“翠啊,你这是怎么了?跟我这头倔驴置什么气啊,多不值得啊!”随着两声啪啪声响,老爷子竟然伸出手在自己脸扇了两个耳光,把黎响和李稼伦都吓了一跳,转身要过去,却被阿福拦住,对着他俩摇了摇头。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老爷子突然笑了,伸出手摸了摸翠姨的脸,嘴里说着:“翠啊,以前都是你伺候我,现在你这样了,我天天伺候你!哪也不去了,生意交给那几个孩子去搭理,爱折腾成什么样折腾去,我也不管了!你不是喜欢万花园那地方吗?我呀,早偷偷给你买了栋房子在那边了,本来想着到年根底下,你也六十了,我把钥匙给你,咱俩到那住着去,现在咱们搬过去,你跟我,再加阿福和青城咱们四个,其他人谁也不让过去,我给你弄个轮椅,天天推着你去花坛那边赏花去,欢喜不?”
听得出来,老爷子已经落泪了,黎响也终于可以肯定,老爷子对翠姨是有感情的,而且感情还很深!
摸着翠姨的脸,老爷子颤声说着:“你啊,是个小女孩,到老了还是个小女孩,你那心思我还不知道?想跟我要一句话!可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克死了言之,又克死了月如,我还敢对谁说那话?你看你现在,还不是被我克的?可既然都这样了,我也不怕了,那话啊,我也用不着说,这么多年了,我对你啥样,你心里没数吗?咱俩啊,这辈子这样了,你躲我能躲到哪里去?再说了,你算跑到国外去,我还不是一张飞机票的事,把你给领回来了,对不对?你啊……”
身后突然传来阿福的一声惊叫:“主子!”黎响和李稼伦骇然转身,见到老爷子扶着担架车,已经瘫在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