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面前人对峙的时候,安宁才真正知道演员的信念感有多么强。
手上不过一把子弹出膛连她的衣服布料都打不穿的道具枪,到了这个时候她得完完全全把这当成真枪才能做到理直气壮临危不惧地与这个随机杀人犯正面对峙。
而她好像真的凭借一把道具枪唬住了这人。
趁着自己的气势还在,安宁继续趁热打铁,“你说我们这算不算同行撞同行?就我手上这个,两个小时前,死在它手上的有三个。”
至于死在它手上的是三个什么她想她即便是不说这人也能明白了。
郑天祥确实是明白了。
两个小时前,她手上染了三条人命,比他总共杀过的人都多。
看见对方微缩的瞳仁安宁就知道自己没有想错,这人确实是个欺软怕硬的主,随机杀人都只敢挑大半夜单独出行的年轻女生下手,能有多大的胆子?
在对方愣神之际安宁对准郑天祥的脖子就是一脚力道用得很足,没有半小时缓不过来的那种,怕这傻逼紧跟着追来,安宁趁着这人摸着脖子在那大喊大叫的时候一把夺过了方向盘侧边的钥匙,将车门开锁后她没停顿片刻,重新将车钥匙插进锁孔,直接猛地一踩油门!
但她的目的可不是跟这人同归于尽,在汽车引擎发动的下一刻,她迅速打开车门跳车,整个人在地上翻滚了足足两圈后才堪堪稳住身形。
但她并不觉得有任何的不适,而是缓慢站起身,看着速度飚上天的黑色汽车一路朝前驶去,脸上露出了一个邪恶的笑容,她抬起手在空中挥了挥,“慢走不送~”
前方不到百米就是一个大坡,坡下则是一条湍急的河流,究竟是摔坡里头还是栽沟里头就全看他的造化了。
当然,摔死了可跟她没关系,毕竟这是司机“驾驶失误”造成的。
安宁的烂手机经过刚才那么一摔彻底摔了个稀烂,屏幕上裂痕遍布,眼看着屏幕就要掉了,可她却浑然不在意,只是掏出手机点进了通话页面,根本都不用她拨号,最新的通话记录就有她要打的电话。
是的,最新通话记录的机主就是她要找的人。
而她的最新通话是“110”。
打给警察的。
她现在又要报警了。
哎,这才刚从警局出来呢。
她这跟警局密不可分的联系啊。
电话只响了几秒就被接通了,接通电话的声音很熟悉,是与她有孽缘的林航林警官。
但安宁已经不想管这些了,只道,“京海郊区宁丰路这边,有一辆车司机驾驶失误翻车了,翻山坡去了。”
就这么一句,说完她就挂了。
晚上十点了,她实在是没有精力继续走一趟警局了。
安宁的报警电话是林航安排别人特地接他这里的,只不过他没想到自己刚弄好就会接到她的电话,但令林航更没有想到的事是安宁说的话。
她不是刚刚从警局离开吗?
怎么会突然又跑到了京海郊区?是她自己前往那种偏僻地带做什么事情看到的吗?
还是别的什么情况?
林航猜不出来,他也不想猜,于是林航直接带人过去了。
到达安宁说的指定地点的时候已经快十点半了,林航打着手电筒往那个坡上一照,没想到真的看见了一个人。
可是更让他惊讶的是,这个人好像就是京海近两起连环杀人案的嫌犯!
林航顿时顾不上其他,当即道,“抓住这个人!别让他跑了!”
听到警笛声由远及近,原本脑袋还昏昏沉沉的郑天祥一下子惊醒了,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被撞得扭曲的车门打开,人才刚钻出来就被警察的勘察灯给晃了眼睛。
等林航的声音传入耳中后身体再准备做出反应已经来不及了。
他身后不到一米位置的地方已经站了两名警察,一人一根电棍,一棍子下来他就得当场跪地。
郑天祥从没想过自己会这样落网。
他明明做得天衣无缝!
前两起案件即便是警察已经开始怀疑他了,但他也还是没有实际性证据掉进警察手中,这一次……他明明是精挑细选才选出来的最合适下手的人群,怎么会碰到这样的人?
“我要举报!我要举报!我挑选的第三个受害者实际上也是一个杀人犯她亲口说的,她两个小时前杀了三个人!还……还是拿枪杀的!你们必须要把她也缉拿归案!要不然你们就是包庇!包庇……!”
狭小的审讯室内,郑天祥朝着对面的人疯狂输出,而坐在他面前的林航熟视无睹,淡定开口,“两个小时前她在录节目,枪是道具枪,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杀了三个嘉宾,我亲眼所见,还有什么要了解的吗?”
这是林航认识安宁这几天来头一次帮安宁说话,在了解到郑天祥挑选的第三个受害者是安宁后他才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么晚了安宁会出现在那个犄角旮旯了。
被人载去的,还是载去准备杀的。
能从这样的人手底下逃离,安宁的实力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警局这边已经给安宁打了电话,但对方关机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考虑到确实有这么晚了,林航还是决定明天早上再去找安宁。
现在最重要的是面前这个短短一星期连害两名无辜群众的杀人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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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回到丰巢的时候已经大半夜了,因为取消超时打车订单,她被扣了四块钱,因为这四块钱,安宁硬生生放弃了再度打车的想法,直接坐了最后一班公交车回的丰巢。
这一天实在过得太精彩,安宁已经累得快要脱虚了,走到404门前掏出钥匙就准备开门,可是在拧开门把手准备进去前她余光往旁边扫了一眼,这一眼硬生生止住了她要进门的动作。
旁边405的门开着,里面还在传出交谈声,安宁仔细听了一下,发现是里面的人在吵架。
江煜的声音格外清晰,“你就是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都不会回去的,你那家产送我手上我都不稀罕……”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不是因为突然改变主意,而是他的脖子上真被架上了刀,冰冷的触感极为真实,江煜有一瞬间脊背发寒。
安宁趴在他耳边轻声开口,“现在还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