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慎行实在不知道应该怎样解释，顾昭惜叹了口气，“他是父皇亲自赏赐下来的侧君。”
顾行简站在原地消化了一会儿这个消息，突然暴起，反手抽出吞海佩剑，侧着向沈慎行的脑袋劈过来，这一剑力拔千钧，在场大部分人都以为沈慎行会毙命当场。
高远则是感叹，当初就听说过二皇子在战场上有着凶神之名，如今这一剑的气势还是让他窥到了几分。
顾昭惜侧身挪了一步，挡在了沈慎行的面前，顾行简的剑陡然而停。
“你要做什么？”
“我当初拼着一条命上战场，为的就是你的婚嫁自由。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但我躺下之后，皇帝竟给你塞了侧君，还是沈家的人。他在羞辱谁？”
“所以呢？带着望尘的头去见父皇，担上谋朝篡位的名号？”
“未必成不了事。”
沈慎行心里一凛，这二殿下是早就已经动了取而代之的心思，暗地里的谋划并不少。只是不知道这二殿下究竟是为自己谋划还是为了顾昭惜谋划。
顾昭惜没有和他根据这件事情申辩，而是轻飘飘的一句，“望尘，起来。”
沈慎行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原地站了起来。但并没有走出来，依旧站在顾昭惜身后。
顾行简看着妹妹护着其他男人，脸上的笑容微微抽动了一下，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缓缓的提起手里的剑，正对着沈慎行的脸。
“我们谈个条件。”
“你为了沈二，和自家哥哥谈条件。”顾行简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哥哥还没有吃上一口饭呢。”
顾昭惜比任何人都了解顾行简，若是换成其他时候，沈谨言在大庭广众之下退了自己的婚，她又和沈慎行牵扯不清，看起来好像这辈子都离不开沈家这两兄弟，哪怕其中有再多的内情，她都拦不住哥哥宰了沈慎行泄愤。
但是现在却不同。
她看着顾行简的眼睛，“望尘若是没有做错事儿，你不能杀他。与此同时，我也会留洄天一条命。”
顾行简脸上的笑容有一丝空白，他不知道自家妹妹为什么会如此开口，“洄天做错什么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哪一次见我没有证据就开口胡说。”顾昭惜非常淡定的看着自家兄长，“反正现在屋子里也没有外人，要不然我们好好聊聊？”
顾行简放下剑，露出了一抹苦笑。
顾昭惜看着他，几乎是一字一句的把当日的情况还原了出来。
“我说我们两个欠旁人的都已经还回去了，并不是假的。你从战场上回来，整日与那几个纨绔子弟出去饮酒、眠花宿柳，长公主府和你二皇子府所有的一切内务都由我来安排，你从不插手。”
“我最大的好处就是心细，在你生辰宴的那天，我得到过楚远舟的提示，所以特地提前布置好人手以防万一。除了你我，只有两个人有权限调走我安排好的人手让那些刺客畅通无阻的过来行刺。”
“那两个人一个是镇河，一个是你身边的洄天。我确认过，不是镇河。”
顾行简自然知道为什么不是镇河，现在他没有办法开口给妹妹解释为什么是洄天背叛了他们。主要是他不知道自家妹妹究竟知道多少。
沈慎行突然觉得接下来的话自己不该听，但在场这些人没有一个动的，他也只好继续尴尬的站在原地。
“你以为自己中剑，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做好了应对，但实际上并不是。当时没有任何一个御医愿意给你治病，大家都知道情况有多危险，你现在能活过来，除了小高大夫悉心照料，还有我公主府拿流水把那银子砸出去，给你换来那些珍贵草药。”
顾昭惜笑了笑，露出了自己的手腕，上面缠着厚厚的一层白纱，“还有我的血来做药引子。”
顾行简面色骤变，一把将手中的剑扔掉，伸手握住了顾昭惜的手腕。
“没有人想让你活下来。孙问尘至今还被父皇扣在皇宫里，只能任由我一人想方设法的吊着你这个活死人的命，把你从鬼门关里拉出来半个身子。”
顾昭惜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腕，仔仔细细的算着那笔账。
“你这算是已经死了一次。而你昏迷了多少天，我就放血做了你多少天的药引子，持续性的放血对我寿数有损，也算是丢了半条命。”
顾昭惜这么说并不是希望哥哥能够因为她的牺牲而愧疚，而是不想让顾行简再对洄天有任何愧疚，以至于后续再涉险。
“后来，我与望尘去治理水患，我不敢把洄天一个人放在府里。因为我担心他会杀你，所以我把他带走了。”顾昭惜这时候已经不挡在沈慎行面前，任由顾浅扶着自己坐到了一边。
“洄天和顾容私下达成协议，出卖了我的位置，联系了当地太守派兵围杀，我为了脱困坠崖，当时是望尘救了我，也算是丢了半条命。”
“你的一条，加上我的两个半条。这算得上我和你还清了当年的那两条命，洄天对太子哥哥忠心，有恩必偿，之前做的很多事情也是无奈之举，但现在你和我不欠他的了。”
沈慎行脑子转的比任何人都快，顾浅也不是傻子。提到了当年两条性命、洄天对太子忠诚，自然能够想到洄天是太子的人，又几次三番的动手害太子的亲弟弟和亲妹妹。
当年皇后和太子的死……沈慎行面色发白，不可置信的看着顾行简，是他杀了那两位……
顾浅也明白了洄天为什么会背叛了，也明白为何顾行简一直和定国公府交恶，至于顾行简杀母弑兄，应该是为了保顾昭惜。
顾行简看着顾昭惜，眼里只有心疼。
“当年的事情，你是为了我而做的，如今我们一起还了，我希望你放下。”顾昭惜心绪并没有太多的波动，可若是不恨，自然是假的。“但我没说过，我不会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