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晚上就是烟火大会了,街上的人们都开始热闹地准备起来,尤其是作为凤城首富的许家,更是一早就在自家的地盘做足了准备。
沈趁一边练剑,一边留意着围墙外人们溢于言表的欣喜,心里也跟着轻飘飘地,对晚上的烟火大会充满期待。
只是和这件事在她心里占据同等关注程度的,就是那天听到的,许纲的秘密。
到底谁是他的目标呢?
晚上吃过饭,许适麒和谢灼换好衣服,到东院来找沈趁。
谢灼刚要敲沈趁的门,隔壁许适意的屋门就打开了。
她穿着一身浅粉色的襦裙,本就动人的容貌更添妩媚,偏偏面无表情的样子又给她带上几分不可言说的距离感。
今日似乎着了淡妆,清浅的眸光映衬着粉面桃花般的面容,在疏离感之上又添魅色。
谢灼盯着愣神,而后果断别开眼——他深知这样的仙子凡人多看几眼是会折寿的。
不折寿的嘛……琮舞就不错啊。
是的,他昨天刚一见到琮舞就被人摄住了视线,以至于一直到各回各家,他都没开口说一句话,光顾着偷瞄了。
许适麒毕竟从小就和许适意相处,没有他这样惊艳,行礼后问:“阿姐要去何处?”
许适意扁了扁唇,“去烟火大会”这五个字怎么也不好意思说出口,就只是含糊道:“消消食罢了,你们还未出发?”
许适麒点头,又指指沈趁的房门:“等一下浸影姐姐。”
浸影姐姐,许适意咂吧了一下这个称呼,有一点点小小的,她没有注意到的介意。
三人还在说话,沈趁听到声音开了门,三千青丝被一根深灰色的发带高高束起,白色的中衣外是浅灰色的外袍,衬得这人俊美的五官更显温润,秀眉斜飞,一双眸子顾盼生辉,高挺的鼻梁下是丰盈红润的唇瓣,一张一合,叫许适意直晃神儿。
“阿意?”沈趁不知何时已经凑近,许适意登时清醒,有些心虚地应了一声:“怎么了?”
沈趁好看的眸子全是她的倒影,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艳,开口就是一如既往的直白。
“没怎么, 只是觉得阿意真好看,想近点看看。”
许适意耳根发热,她垂下视线,食指捻了一下裙边,岔开话题:“时候不早了,烟火大会快要开始了。”
沈趁知她容易害羞,也没再说,正好来接人的琮舞也到了,瞧见沈趁就两眼发光似的,快走几步到沈趁跟前。
“浸影姐姐~”她咬着字节,婉转悠长,无端的听得许适意又想磨牙了。
沈趁也有点不适应这么缠绵地招呼,就淡淡地点头,结束这个僵硬的气氛。
“我们走……”
“嗯?”沈趁顿住脚步,垂头看到许适意好看的手指正捏着她的袖口,好脾气地笑问:“阿意怎么了?”
许适意不好意思看她,只盯着地上的砖石纹路道:“一起吧。”
沈趁前几秒还没明白,不过她很快懂了,马上惊喜地反握住许适意的手,“要和我一起去烟火大会吗?”
许适意有点赧然——这么多人看着,牵手做什么。
她本想甩开,可是也看到琮舞递过来的视线,就忍住了,还点点头:“嗯,和你一起。”
沈趁本就欢乐的心情更欢乐了,她只觉得烟火大会已经在她心头开始了,整个胸腔都是烟花迸开的欣愉。
她拉着许适意的手也舍不得松开,问她:“那我们怎么去,要坐马车吗?”
许适意摇摇头:“走路吧。”
沈趁自然绝不会和她反着来,点头应下,朝其他人道:“我和阿意走路去,你们呢?”
许适麒也不是娇少爷,何况他也想走路去,谢灼又是向来跟着沈趁的,因此几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看向琮舞。
琮舞把视线从那两人依旧拉着的手上收回,点头道:“那就一起走路去吧。”
说完就先走在前头,谢灼眼睛跟上去,脚下的步子也第一个附和,接着就是许适麒,沈趁拉着许适意,后边漫儿才跟上。
许适意不止一次往下去看两人牵着的手,虽然沈趁的掌心很温暖,被她牵着也有不可忽视的隐秘的欣喜,但是毕竟人越来越多……
走过一条街,许适意终于顶不住,使了点劲打算把手抽出来,不成想手没抽出来,却对上沈趁看过来的视线。
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映着路边灯笼的火光,温柔道:“怎么了?”
许适意咬了下唇,甩甩被她牵着的手:“松一下。”
沈趁也看过去,眸中顿时漫起一点点疑惑,问道:“不可以牵一下吗?”
许适意吞咽一下纠正:“已经牵了很久了。”
沈趁有点舍不得,她摩挲几下,许适意觉得手背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令得她心尖儿也跟着颤,就更想抽离。
沈趁看看四周逐渐密起来的人群,一个用力把许适意拉近了些,低声道:“可是有很多人,我不能把你弄丢了,再牵一会儿好不好?”
许适意差点因为她一个突然拉近惊呼出声,偏偏这人又软着调子和她说这个,就更没脾气了,虽然酥酥麻麻的感觉消散了些,却也只能忍着,不想让这人如此服软还遭到拒绝。
“嗯。”她看向别处,终是没再往回收。
沈趁满意地勾唇,另一只手摸摸许适意的发顶:“嗯,好乖。”
许适意:……
她发觉自己暂时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可又不想让她这样占便宜,只好加快步伐走在前边。
沈趁在后边小声地笑,步子却跟的紧紧的。
天色彻底黑下来的时候,几人已经被愈发拥挤的人群挤得四分五裂了。
沈趁一心只顾着看那个可爱的后脑勺,许适意又因为心里有点不自然,漫不经心地往前走,心里在分析自己不自然的原因,因此没过几条街就和其他人走散了。
漫儿一开始跟得紧紧的,可是她就分神揣摩小姐和那个沈姑娘关系的功夫,就只看到二少爷,小姐找不到了,无奈只得跟着许适麒身后。
琮舞本是有点闷,她走了一段,一回头,只有那个一直不开口的人在自己身后,其余的人哪还有影子了?
“你……”她看了眼谢灼,又看看四周,实在找不到沈趁的影子,只好和这个人先搭话。
“其他人呢?”
谢灼一愣,也回头看,才发现就剩他们两个,其他人早就不知道去哪了。
于是他愣愣摇头:“我没注意。”
“那你……”琮舞有点头疼,让她爹知道她和不认识的男子一同看烟火,恐怕就不是练琴那么简单了,估计还得把她摁在府里刺绣。
于是她揉揉眉心,委婉道:“你我二人同游,实在不方便,不如……我们分两头去找找她们吧。”
谢灼纵然再想和她独处,也是要顾忌女子的名声的,当然没异议,他看看四周,只有那个典当铺算是显眼,指着典当铺道:
“那我们半个时辰后在这个典……”
“嘭!!——啪!”
他的话还未说完,一声震耳欲聋的火药就炸开,紧接着就是漫散开来的蓝色烟雾,混着白色的浓烟,呛的人直不住的干咳,却没有见到烟火。
谢灼下意识觉得有问题,赶紧拉住琮舞的袖子找人流稀疏的墙根贴好,警惕地看着四周。
“怎么了?”琮舞也受了惊,见谢灼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顿时紧张起来。
谢灼皱着眉摇头:“刚刚那不是烟火,绝对不是,有人要趁乱做点什么……”他联想到沈趁前两天回来说的,看了看身边的琮舞——虽然没法确定琮舞是不是那个目标,可是把她自己放在这儿显然不妥。
他把腰间的剑鞘另一头递给琮舞:“抓好了跟着我,我们去烟雾最浓的地方看看,别松手,有事一定要喊我!”
沈趁本是跟着许适意走,要去江边的,只是刚走到人比较少的地方,不知从哪来了一个“异类”烟火,它只是忽然产生很大的声响,紧接着就是烟雾弥漫。
浓浓的白烟让沈趁下意识拉紧许适意的手,心头一直盘桓的警惕瞬间拉满,只是白烟太浓,附近的人都捏着鼻子走远,耳边尽是脚步声,听不出有什么人靠近或者离开。
沈趁把许适意拉到眼前,确定还是她,捂着口鼻道:“这东西太蹊跷,我们先走。”
许适意有点疑惑,却不如沈趁那么敏感,只是点点头,纳闷儿她怎么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两人在朦胧的烟里走出一段距离,才隐约看到街道的轮廓,只是不知道怎么走的,前边空无一人。
彻底走出白烟外,沈趁才小心地放下捂着口鼻的手,四下看看,回头无奈道:“看来我们和其他人走反了。”
许适意也四下看,“嗯。”然后她抬眸问沈趁:“我们要过去吗?”
沈趁正欲点头,余光瞥到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迅速看过去,果然是四个穿着夜行衣的人,蒙着面,提着刀朝她们两个过来。
沈趁“啧”了声,往后看,也是同样装扮的四个人,八个人呈包围之势,把她们两个堵在街上。
许适意吓了一跳,被沈趁握住的手沁出一点汗意,听沈趁冷声道:“让开。”
她还从未听过沈趁这个语气说话,侧头去看,比她高出一点点的人此刻下颌线崩的尤为清晰,长睫下黑白分明的眸子裹着寒意。
但是有些人表面上凶巴巴,背地里却在捏她的手,安抚般地握了几下。
许适意心头一暖,连紧张都散去不少。
领头的黑衣人冷笑一声:“让开?我们等的就是她,你可以走,她必须跟我们哥几个走走。”
话的矛头直指许适意,沈趁顿时了然——原来自己想了很久没头绪的,许纲的目标,竟然是她身后的人。
沈趁把许适意拉近,一手摁在剑上,言简意赅:“那便废话少说。”
话音一落,沈趁右手执剑,剑锋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圆,锃白的剑芒似乎是将夜色短暂地割裂开,最后落在沈趁右侧,将许适意圈得分毫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