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
任超放下茶盏,轻叹:“这次的事算是过去了,只不过护身符没拿到,还差点偷鸡不成蚀把米,真是可气!”
太后斜他一眼,冷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被人截获也不在你意料之中。不过这满京城搜捕这么多天,可有消息了?”
任超摇头:“并未,都只知道是个女人,但是不知道是哪儿的人,叫什么名字,只有一个长头发算是线索。”
他皱着眉靠在椅子上,看上去这几天也没少为这件事费神。
“这京城如此之大,要找一个长头发的女乞丐,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太后望向窗外,四周早就被张嬷嬷肃清,不怕谁听见对话。
“你这次失了手,这段时间安分些,他们定然已经盯上你了,到时候露出马脚,本宫也没办法保你。”
任超闻言垂下眸,盯着金线勾勒的图案出神——
储氏兄弟就是前车之鉴,若是没了利用价值,这太后可不管和你有多少情情爱爱,必然会第一个除了他。
他辛辛苦苦这么多年,若是真得听了太后的嘱咐,不为所动,恐怕迟早也会被太后想办法弄死!
正出神,太后忽然道:“此事解决,还多亏那个许纲,我已着人给他升了官职,日后你们在朝堂上同样帮衬,你的压力也可小上许多。”
任超讶然看去,太后侧对着他,正合着眸子闭目养神,皱着眉,看上去也是思虑重重。
这许纲,不过露了一次面,就能得到这个女人的赏识不成?
太后没得到他的回答,下意识看过来,见他出神,心中已经猜到他在想什么,登时有些失望——
人总说女人争宠,可是这后宫之中岂止女人,若是掌权人位置颠倒,男人不是比女人做得更为人不齿?
她忽地有些倦乏,想起之前听到的事,问:“本宫听说你的小妾和沈浸影有牵连?”
任超才回过神,想起之前在荣国公府门前的碰面,点点头:
“我回府问过才知道,她和沈浸影的夫人乃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只不过她是庶女,不得重视。”
太后闻言眯起眼——那个许纲不是许适意的兄长,却从未提过这个妹妹,这其中又有何蹊跷?
任超回答完,太后一言不发,再开口时却是叫他回去。
任超皱眉:“娘娘今晚不需臣服侍了么?”
太后倦怠地挥挥手:“改日吧,今日倦了。”
任超张了张嘴,再欲说什么时,张嬷嬷做出恭敬的姿态来送客,他也就只好离开。
一直到出了慈宁宫范围,任超一把拉住想回去的张嬷嬷,往她掌心塞了一枚硬物。
“嬷嬷,你且与我说个明白,娘娘是否有了别的……”
张嬷嬷看着银子表情贪婪,迅速收好,神秘兮兮地看着他回:
“任将军,多的事老奴也不知,就是有一件事儿,今晚娘娘召了那个许大人……”
任超一惊——“许鸣才?!他凭什么?!”
张嬷嬷笑而不语,转身回去。
任超气得咬牙切齿,愈发认定自己这次栽了肯定和那个许鸣才有关!
还有家里那些多嘴多舌的,必定是让这小子埋了眼线,他若是不及时查到,恐怕日后更是麻烦!
念及此,任超赶忙回府。
他前脚刚走,许纲后脚就见到了太后。
和上次一样,他依旧做得恭敬姿态,对故意引诱的太后看也不看。
太后拢起衣裙,坐起身问:“你这次帮了本宫的忙,要本宫如何赏赐,说吧。”
许纲心中暗笑,面上依旧是恭敬之姿:“回娘娘,娘娘已经给臣升了官职,臣心中满足,别无所求。”
太后打量着他,那人还恭敬垂手,看不见面容,便低了些声音:“抬起头来。”
许纲闻言抬头,眼睛却也盯着地面,不敢对视。
太后对他的规矩很满意,想起任超的小妾,遂问:“除了沈浸影的夫人,你可还有姊妹?”
许纲顿时想起许茹,不知道太后问这个干什么,许茹这么久都没消息,和死了没什么两样,他如实相告:
“回娘娘,臣还有一妹妹,只不过去年就死了,除了她之外,臣只有那一个妹妹。”
太后一皱眉:“死了?可有人说,她做了任超的小妾,来京一年多了。”
许纲震惊抬头,在对视的一瞬间心神一荡,又迅速低了头。
“这……这臣实在不知。去年小妹出嫁,半路被劫,轿夫都被杀了,小妹也杳无音讯,臣一家人都以为小妹早就过世了!没想到竟有此事!”
太后看得出他是真的不知,估摸着应该是这些事应该是任超做下的,内心冷笑——
这任超也不是个老实人,若再有纰漏,却是不能再留了。
本来人手就少了很多,这剩下的还都是些蠢货,太后揉揉额头,看了眼许纲道:
“本宫知你心思机敏,踏实做事,往后高官厚禄少不了你的。”
许纲心下一喜,克制着愉悦的表情行了一礼,这幅被他强行表现出来的宠辱不惊倒也没什么破绽。
太后看在眼里,和刚刚仅仅因为一晚上不被需要就拉长脸的任超比较之后,对任超便更加看轻。
……
一更刚过,许纲把衣服换回自己的,轻轻松松走在街上的时候,看了一眼中坚将军府的方向,冷笑——
任超啊任超,你怪不到我,只能怪你自己宠妾灭妻,才让我有处下手。
想到这儿,他忽然又有些意外:想不到那个许茹没死,还被任超收做小妾,如此受宠,竟也不写书信一封,看来是想和家里人断了联系。
许纲冷哼,你既然先起了无情的念头,便莫要怪我无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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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里,沈趁刚刚落座,相拯便苦下一张脸:“荣国公家的事我听说了,可恨这些人倒是主意想得多,竟然真被他们得逞了!”
沈趁也是叹气:“若真那么好对付,哪还用得着如此费神,这次权当长个记性吧。”
相拯只能点头,想起昨晚的事,忧心忡忡道:
“昨夜那公公又来叫我翻牌子,我实在无处可躲,最后随手一掀,竟不小心掀到歆妃,你是不知我多惶恐,赶忙推说政事还未处理,才躲过去。”
沈趁倒是觉察出一丝不对劲——“你这后宫也有不少人吧,怎么能这么巧就选到琮舞?”
相拯拉着脸:“我也这么说呢,那歆妃我哪敢碰啊,太后一定是知道她和重言之间的事,所以故意把她封了妃,你可一定要和重言说清楚,我发誓我连那姑娘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呢!”
沈趁思索一会儿:“不然这样,往后几日你也翻牌,看看翻到琮舞的几率多少,若是几日中又有一次,那恐怕就是太后安排。”
相拯闻言点头:“我听你的,不够若真是那样,你帮我想个办法把那个歆妃赶出去吧,我实在不愿和重言生嫌隙,但此女就在宫中,就算我一再拒绝,恐怕总有一日会掉进圈子里。”
沈趁应下来:“她确实不该在后宫之中,你且先试探,或许把她送出去之前,我们也可以稍加利用。”
……
沈趁从皇宫回来已经是日暮时分,她下了马入府,许适意正在亭子里喂鱼。
她穿着浅蓝色的襦裙,腰间被一根白色的带子束起,纤腰长腿姿态迷人,手臂舒展着,舀着些许鱼食投入湖中,瞧着里头争抢的鱼儿轻笑。
夕阳为眼前的画叠了一层滤镜,岁月静好的同时又多了不少浪漫的视觉。
沈趁靠在廊下专注地看着,示意芊儿漫儿不要出声,挥手叫她们先走,自己悄悄走过去站在她身后。
许适意看着鱼儿吐泡泡,觉得有趣,也没在意身边换了人,兀自问出那个每日都会不经意间问起的——
“浸影可回来了?”
沈趁心尖一软——上次她如此悄声靠近时,还是两人还未成亲的时候。
那时许适意也是如此问“浸影可来了?”
她此刻才觉得,她以为有人在家里等是多好的事,可对于阿意来说,整日等在府里,是否过于无趣了?
她没忍住,从背后把许适意搂进怀里,把人吓了一跳。扭头看是她,顿时松懈下来。
“吓到啦?”沈趁靠在她耳边笑。
许适意的颈侧酥酥麻麻,小声“嗯”:“怎么没个声音?”
沈趁抱着她便不愿松手:“阿意喂鱼也是美的,我看得入迷,不想打扰。”
许适意脸红,被夕阳掩护着,叫沈趁没那么容易看真切。
“有那么入迷啊?”她问,“哪里让你入迷?”
沈趁闻言轻笑:“美色让我入迷,人也让我入迷,还有坐在这儿的人是你,便处处都叫我入迷。这么说,阿意可满意吗?”
许适意被羞涩填满,这下夕阳也盖不住她的绯红,带着气音笑:“满意。”
沈趁在她颈窝点头:“嗯,都是心里话,真的入迷。”
颈间的痒令她捏紧了衣裙,有些难耐地躲开一点:“嘴巴是甜些。”
沈趁忽然有一个迫不及待的念头,她瞧瞧安静的四周,凝视着许适意的唇。
“怕是……不如阿意的甜。”
许适意的脸登时比晚霞更红,她回望沈趁,心里的声音让她有些发抖。
“……你只是看着,怎知我比你甜?”
沈趁闻言也有点羞,轻笑:“说的也是。那我?”
她缓缓靠近,两人慢慢呼吸相闻,许适意控制不住自己愈发激烈的心跳,把注意力全数凝聚在沈趁的睫毛上,不敢乱看。最后实在受不住的时候,干脆闭上双眼,羞涩又期待地等着沈趁靠近。
许适意的睫毛托起夕阳的余韵,带着晚霞特有的缱绻温吞,眸子躲起来,在偷偷地颤动。
沈趁闻到独属于许适意的味道,甜的,又是甘冽的,叫她在这样的氛围里难能自拔。
“阿意……”沈趁有些迷离,最终还是把自己的唇贴上去,柔软相触,许适意微微打开的唇瓣后是竭力控制的惊呼。
沈趁有些生涩地迫近,许适意柔软的唇瓣被挤压着释放爱意,然后在沈趁愈发大胆的尝试中融于唇齿之间。
她的腰上不止有那根白色的腰带,还多了沈趁揽住她的手。
许适意昏昏沉沉,感受着嘴里的陌生柔软,感受着沈趁呼出的气息拂面,美妙的感觉令她头皮发麻,只能紧紧抱住沈趁,任她予取予求。
沈趁从未感受过如此奇妙又幸福的愉悦,她怀里是她最珍重的人,也是这世上最柔软美好的人,让她想用力又舍不得用力。
亲吻加速着两人本就相互倾慕的热度,以至于分离之时,她们都气喘,可许适意拉着她的衣襟,只缓了片刻,便眸光沉沉地注视她。
“浸影……”
沈趁亦是情动,把人搂在怀里,温柔回应:“嗯?”
许适意把她拉近了些:“还可以吗?”
沈趁欲念疯涨,她难以承受此刻如此妩媚却又主动的请求,毫不犹豫地再度靠近。
“全凭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