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镜被库拉索推出车外,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转,她下意识的护着自己的头部,额头却依旧毫无意外的磕在了粗糙的柏油路面上。
出于惯性,身体向前翻滚,最后在路面上滑了一段,留下森然的血迹。
狙击枪响起,子弹从赤井的狙击枪口射出,直直射向了车前轮。
车轮立刻瘪了下去,车子更是因为一个轮子的不受力而脱离方向盘的控制,直朝油罐车冲去,在即将撞向油箱的前一秒,车子猛地急转,车头直接冲向吊桥旁的护栏,甚至都没有受到一点阻碍,这辆车就朝桥下砸去。
而受到牵连的油罐车也随之疯狂的跟着轿车下坠,不过一会儿,火光飞跃直十几米高,照亮了半边天。
眼睁睁地看着库拉索从自己跟前消失,织镜脸色苍白,但是额头的血液滴落,模糊了她的一只眼,让她的世界有一半成了模糊的血红色。
她的头晕的厉害,身体摇摇晃晃的,连带着思绪也混乱成一团,可她还是强撑着身子,努力的站直了。
刚才,库拉索最后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库拉索真的死了吗?
不会的,吊桥下面是平缓的河流,以库拉索那样逆天的本事,掉进其中未必会死。
头疼的厉害,还伴随着嗡鸣声,应该有些轻微的脑震荡,织镜走路都有些不稳了,跌跌撞撞的,浑身酸痛,擦伤的地方渗出了血液,将漆黑的衣服浸透,粘在了她的身上。
在身影再次即将倒向地面的时候,一只手直接抓着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稳稳的提了起来。
“不要乱动……”
抓着她的那人开口一说话,织镜浑身一抖,用力地挣脱那人的手,咬着牙低吼一声:“放开我!”
赤井没想到,织镜面对自己会这样抗拒,他稍微松开了力气,织镜向后一抓,握紧了桥边的栏杆,苍白的脸色更加的惨无血色。
她的情况不太好,但是意识不清晰的时候更能套出话来。
虽然对不起她,但是这是获得情报最好的机会。
他再次上前一步,已经从腰后扯出了一把手铐。
看到那把银色的手铐,织镜迷迷糊糊的意识中立即警铃大作。
不能在这里被抓住!
尤其是,被赤井秀一抓住!
织镜一步步向后退着,直到腰部抵上了桥边的围栏,退无可退,她看着面前这男人的眼神,眼中竟然流露出一抹恐惧之色。
“你需要接受治疗。”赤井皱了皱眉头,耐心地安慰着,见她还是往后蜷缩,甚至因为身体支撑不住而跌倒在地,他只能补充:
“以我们的私交来看,我不会把你直接交给我的上级,你暂且放心。”
赤井朝她伸出手。
他明白自己在织镜眼中的形象已经不算一个合格的合作伙伴了,可是至少在现在,织镜没有另一个选择……
一辆车在二人跟前漂移,不等车停稳,一个人从中一跃而下,带着隐忍怒气的声音传来:
“赤井,这里是日本,把人给我!”
织镜不用抬头也知道那人是谁。
一个把她当成傻子戏耍的英雄。
她捂着额头渗血的伤口,下意识地往旁边挪去。
这一副显然不想跟安室多说话的态度让赤井摸清了眼前的情况。
“让她自己选择的话,我不觉得她会选择骗了她那么久的人。”
他看着这个亦敌亦友的男人,不留痕迹地提醒着他现在的情势。
织镜已经不再是那个处处顺着他,因为爱慕所以对他毫无保留地传达所有信息的女孩了,现在的他们,一个是公安卧底,一个是组织罪犯,只要织镜的态度不软下来,他们永远都是对立面。
织镜扶着围栏,努力重新站起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又或许是心中一股不服输的勇气,让她必须在安室面前挺直腰杆,保持体面。
她咽下一口带着血腥味的血沫,看向安室,勾起嘴角,不管自己此刻有多么狼狈,依旧保持着温柔的眼神,说道:
“库拉索已经把卧底的名单发给朗姆了,这段时间回公安避避风头,或者结束这次任务都好,别出现在组织眼前。”
她转眸看向赤井,继续保持温和的笑容,说道:“基尔也是,还想让她活着,就得把她藏在安全的地方。如果她被证实是卧底,你的死亡事件或许又要被重启。”
织镜说完,感觉喉咙里的血腥味越来越重,她抬眸,带着灿烂的笑,一字一句说道:
“在把库拉索抓回来之前,所有的卧底都不安全,组织会用最快的速度清剿内部的蛀虫,还请你们好自为之。”
安室上前一步,伸出手,双眸认真地说道:
“跟我走,你需要治疗。”
织镜现在不想和这个隐瞒了自己这么久都人说话,她扭过头,靠在了背后的栏杆上。
赤井也上前一步,同样认真地开口:“跟我离开,我能保证你的安全。”
他永远记得五年前的那间暗室里,马修曾说过,白兰地知道组织一件致命的事情,这件事情如果曝光,组织必会无可避免地走向衰败。
他需要知道这件事情,即便赦免织镜身上的所有错误。
织镜看着面前这两位卧底先生,突然自嘲地笑了起来。
我不想选择任何一个欺骗过我的人。
尤其是你。
所以啊……
一阵摩托车引擎轰鸣的声音传来。
织镜伸出手,优雅地按在自己的胸口,俏皮地眨了眨眼。
“我选我自己。”
话音落下,一辆摩托车从火光中冲出,落地之后,轮子与地面疯狂一转,便朝着他们三人冲来。
织镜最后深深地看了安室一眼,伸出了手,被摩托车上那单薄的人拉住,一跃而跳上了摩托车后座,在另外二人的视线之下,驾驶者更加拧动油门,摩托车载着织镜直朝桥的一段扬长而去,只留下一道车尾灯,在夜空中留下一条红色的光线。
而在摩托车上的织镜在迷迷糊糊之间,听到了驾驶者那带着些俏皮的声音:
“好久不见呀,白兰地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