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一把拉住周鹏肩膀，杨玄有些无语地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要你媳妇了？”
周鹏也懵了，转过头来，张了张嘴：“难道……不是吗？”
在杨玄询问之下，周鹏竹筒倒豆子一样将媳妇的推测说了，杨玄也是哭笑不得。
“我乃修道之人，怎么可能做这种龌龊之事。”
“这次来，是找到了治这种怪病的方法，我久不回镇，不熟人情，你速速替我去召集村民，让所有能动的人都到广场上！”
周鹏神色一喜：“真的？那我爹……”
“周掌柜的毒，确实有些太深了。”
杨玄稍作思考说道：“这样，你们先端一罐温水来。”
温水送到，杨玄将一枚一道纹的锻骨丹捏碎，化入水中，随后取了个小碗盛水，凑到周有财嘴边喂了进去。
非是他小气，只是周有财本就是个凡人，现在又十分衰弱，真要是喂他一整颗锻骨丹，非要死了不可。
一碗水下肚，在周鹏紧张的目光之中，周有财忽然长长出了口气，随后竟然睁开了眼睛，嘶哑地说道：“饿……”
有救了！
周鹏高兴地蹦了起来：“爹，我这就让人给您端吃的过来！”
听到吃的两个字，周有财眼睛放出绿光，腾的一声从炕上坐起来，随后快步冲入了厨房。
那样子，简直比二十岁的年轻人腿脚都麻溜。
周有财和他婆娘都惊呆了。
杨玄则赶紧招呼道：“别愣着了，你们两个一人喝一碗水，然后把镇民都叫到镇子广场上去。”
“好嘞！”周鹏喝了水后兴冲冲跑了出去。
“乡亲们，咱们有救啦！化尘子道长的徒弟，小杨道长学成归来，能救咱们得命，治咱们的病啦！”
短短半个时辰，镇中广场就挤满了镇民，两口大锅烧开了水，旁边摆着一摞摞粗瓷大碗。
这么大的声势，镇中也派出了公人维持局面，期间也有人质疑杨玄的身份，但是看到杨玄抬手生火的本事，便不敢再声张。
等水烧得差不多了，杨玄按照此前方法，捏碎锻骨丹扔进里面，命人排队取水。
一开始所有人都对疗效将信将疑，但是当一个瘸了腿的镇民喝水之后立即健步如飞，所有人都疯了，挤着想要分一杯水喝。
“诶呀，这果然是神水，喝了之后，我还从来没有这么精神过！”
“杨仙长太厉害了，我这积年的老病，一碗水下肚，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神了，真是神了！他二婶，你猜怎么着，一碗水下肚，我这腿上立马就有劲儿了，月子里的病根都去了！”
听着众人议论，杨玄摇头轻笑。
他虽然也会治病，但是却没有那么大本事，更不能治好丹毒。
今次他是用了一个取巧的法子：锻骨丹本就能够增益体质，而镇民们体内的丹毒又是慢性积累，大多数还没有发病。
以锻骨丹增进体质，可以让镇民们承受住更多丹毒，重症变轻症，轻症变无症。
至于他们所说的大多数功效，不过是心理作用罢了。
大多数镇民都喝了水，便是卧病在床的都被人推出来喝了，一个个都变得精神隽烁，看着杨玄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和感激。
杨玄毫不怀疑，这时候即便自己原地称王，他们都会三跪九叩。
“诸位，听我一言！”
杨玄抬手，高声说话，顿时将广场上纷乱声音压了下去。
“今日这丹水，只能助益尔等强身，对于积累毒素，并无效力。”
“如今我绿水镇的地下水已经被污染，三年之内，切不可再饮用井水，也不可以用井水生火造饭、最好连洗衣都不要用！”
“一切生活用水，需取绿水河中水流！”
“如此，才能够保尔等平安。”
这是杨玄经过思考得出来的结论，积年累月之下，绿水镇地下水被丹毒污染的尤其严重，反倒是绿水河，由于水流常年冲刷，并未积累丹毒。
这也是为何，临河而居的居民们体内丹毒积累，远没有镇中吃井水的居民来得高，而镇子边上庄稼积累丹毒更是稀少。
“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知道了！多谢杨仙长啊！”
众人七嘴八舌地回应着，杨玄点了点头，放出碧玉梭就要离开。
“杨仙长！”
周有财冲出人群，激动地叫道：“杨仙长！当年化尘子老道长，就对我等襄助颇多，如今，我们更是受您恩惠，才能保下性命。”
“您是仙道中人，我等无以为报，还请，受我等一拜！”
说完，他第一个跪了下去。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请受我等一拜！”
“请受我等一拜！”
一个接一个，广场上的镇民们纷纷跪了下去，口中高喊着杨玄的名字。
杨玄眼眶一热，胸中激荡，一言不发，转身回到了碧玉梭中，升空而去。
“师父。”
目光回望下方，杨玄喃喃说道：“徒儿没给您丢脸！”
绿水镇与山阳村，相距不过八百余里，只花去了两个时辰，杨玄便已经到了目的所在。
“当年这条路，我足足走了两个半月，差点饿死在路上。”
“物是人非啊！”
踏在熟悉而陌生的土地上，杨玄幽然慨叹。
十四年时间过去，当年的灾祸痕迹已经消弭干净。
几十间黄土茅草的屋子，由于多年没有人打理，早已经是房倒屋塌，一片荒凉破败。
行走之间，隐约还能看到一具具倒伏的尸骨。
他们本来是杨玄熟识的亲戚邻居，有的抱过他，有的给过吃食，还有的曾经笑着与他开玩笑，说要招他做女婿。
如果他们还活着，这时候想必会局促地和杨玄打招呼，然后热情地把他邀请到家中，请上一餐并不丰盛但足够用心的饭菜。
或许还会请他为自家的孩子，取一个寓意更好的名字。
但是这些都不存在了，因为水妖的到来，吞噬他们的性命，也毁灭了杨玄本该平淡而幸福的一生。
短暂的沉默之后，杨玄开始收敛起村民们的尸骨。
他分辨不出这些尸骨本来的身份，分辨不出他们是男是女，是亲人还是朋友。
但是这并不妨碍杨玄为他们收敛骨骸，建一座遗冢。
在山脚掘出一个坑洞，杨玄将一具具残损尸骨放入其中。
就在捡起一具苍老骨骼的时候，杨玄手中没捏准力道，咔的一声，本就单薄的骨骸应声断裂。
杨玄叹了口气，正要继续，忽然闻到了一股稍带熟悉的味道：“这是？”
将骨骸凑到鼻尖一闻，他忽然神色大变。
“怎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