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玄门外叫嚣的正是冯俊诚。
他今年三十二岁,纵然冯景辉没有故意骄纵,但身为掌门独子,天资又颇为不差,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便是门中练气七八层的师兄师姐,都对他颇为照顾,让他不免有些自尊自大。
而他修行的乃是其父亲为他求来一部二阶剑修功法《烁金砺剑诀》。
剑术本就强在杀伐,冯俊诚在此道上也颇有天资,同境界下,易水郡内几无敌手,更是养出了极大的自信。
然而这自尊自信,却在今天被彻底撕碎。
当着一众同门和凡人奴隶的面,冯景辉把他训得跟条狗一样!
他当然恨,但又不会去恨自己的父亲,而是恨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天青门和杨玄!
天青门与天龙教大战,他本就有意参加,好试演一下自己手段,也幻想过一朝扬名,却被父亲哄去闭了关,等出来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心中早就憋了一股火气!
是天青门杀了他三位师兄妹,又是杨玄当众折辱他父亲,强占了他父亲的洞府!
他不服啊!
“杨玄,你快给我滚出来!”他跳着脚的大喊:“你不是号称斗法胜道人吗,你不是天青门弟子吗?难道就这么怂了?”
“老子不占你便宜,你是练气五层,老子也是练气五层!来啊!面对我!”
“今天我就要让你这家伙知道,我霹雳门并非孬种,也有英雄!”
这一番话喊得是慷慨激昂,让他自己都有些热血沸腾。
见门内没有反应,他更加得意,抽出父亲赠与的上品灵器金蝉鸣蜂剑挥舞着:“杨玄,快出来!与我堂堂正正一战,你还能留些体面!”
“否则被我杀入门内,将你暴打一通,你脸面上怕不好看啊!”
寂静山间,冯俊诚的声音回荡不休,却没有人前来阻止。
杨玄断定,霹雳门中对自己不服不忿的大有人在,这是在借着冯景辉的手来试探自己的底细。
这其中,免不了有冯景辉的默许。
“呵,倒是个好主意。”杨玄端坐室内,微微一笑,体内灵力一动,掐动法决。
那冯俊诚自以为吓住了杨玄,得意非常,一双三角眼都要笑没了:“嘿!什么斗法胜道人,我看是斗气胜乌龟!被人当门叫骂,却能忍得住,我实在是佩服佩服!”
“也是,一个五灵根的废物,若忍不住,怎么能活到现在呢?”
说到这里,他把自己给逗乐了,裂开大嘴哈哈大笑。
便在此时,一阵沙沙声忽然响起。
不妙预感略过冯俊诚心头,只见他双足之上灵光一闪,就要拔地而起!
他脚上穿着的乃是一双极品飞行灵器“步云履”,虽然速度不快,但胜在消耗灵力不多,而且极为稳定,凌空虚渡如履平地!
然而还没等他飞起来,忽然就觉得脚腕一紧,紧接着一阵刺痛,整个人咚一声摔在了地上,眼冒金星!
恍惚间回头看去,只见地上竟然不知何时生出了一丛墨绿色的藤蔓,那粗如人臂的藤条怪蛇一样扭曲招展,一根根倒刺横生其上,他就是被其中一根藤蔓拴住了脚踝拽下来的!
“销骨藤!”立即认出了杨玄这招牌一样的法术,冯俊诚汗毛倒竖:“他何时锁定的我,释放的法术!?”
但他也颇有一些斗法经验,手上灵力一激,一阵嗡鸣之声响起,金蝉鸣蜂剑便要脱手而出!
只要能够将销骨藤斩断,他便能够逃出生天、重整旗鼓!
但是灵力刚一流动,那销骨藤的枝条就像是有生命一样忽然舞动,将他的手腕牢牢捆住!
不好!
冯俊诚心头警铃大作,左手一拍储物袋,顿时便有一张中品火灵符出现在手中。
灵力渡入,灵符边缘卷曲燃烧,眼看就要释放出全部威力将绞杀藤摧毁!
就在这时,又有一条藤蔓窜出来,忽然弓起身体,如鞭子一样啪的一抽,竟然将灵符凌空一抽两半!
而这时候,那藤蔓已经遍布了冯俊诚身体各处,将他像个粽子一样牢牢捆住!
“杨玄,你给我滚出来!”纵然身体被捆,冯俊诚依旧是毫不嘴软:“堂堂天青门弟子,就只会暗箭伤人吗?有本事就出来,与我当面锣、对面鼓地做过一场!”
啪——
藤条鞭子一样凌空挽了个鞭花,猛地抽在了他的脸上!
那脸顿时像是充了气的猪尿泡一样肿了起来。
“我不服!”冯俊诚三角眼都要瞪圆了:“士可杀不可辱!五灵根的废物,有本事你就杀了我,老子认你还是个爷们!”
屋中杨玄叹了口气。
之所以没下杀手,一来是觉得因为几句口角不太值当;另一方面,也是看在了冯景辉的面子上。
但是这聒噪声音也实在难听。
“那只好请你闭嘴咯。”
杨玄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笑意。
再看门外,冯俊诚正要继续喝骂,忽然见到那原本抽着他巴掌的藤条停下动作。
他心中大喜,这杨玄定是佩服了我的骨气,下一步就该是走出门来解开法术,向我诚心认错了!
然后他就看到,那藤条忽然抓住了一块石头,然后自己噼里啪啦地砸了上去,石屑横飞之间,将自身带着的倒刺尽数敲去。
冯俊诚心中升起一种不妙预感:“杨玄!你、你快出——”
话没说完,只见那藤条嗖一声钻进了他的嘴巴里头,快得让他都来不及闭嘴!
他刚想用力将其咬断,藤条却猛地向内一叹,塞进了他的喉咙,直接钻进了胃里。
粗大藤条将他的口腔完全撑起,下巴都是酸的,别说咬了,根本就一点力气都用不出来,口水都止不住地从嘴边流了出来。
“嗯——呜——”
冯俊诚努力想要发出声音,这一次不是叫骂,而是求饶!
他现在是真的服了,杨玄都没有露面,只用了一道法术,便让他输得毫无还手之力,简直就是一次碾压!
天可怜见,他也是要面子的啊,这样姿态要是被人看了去,他以后还做不做人了?
但是,晚了!
屋内,杨玄翻了个白眼,藤条猛地一送。
冯俊诚咯喽一声,也翻了个白眼——
晕过去了。
翌日清晨,冯景辉踩着幽静小道登上山顶,在看到地上自己儿子的时候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个什么样子啊!
周身被藤蔓捆得像是头死猪,身上衣服又脏又烂,嘴里面还塞着一根粗大藤条,眼泪口水齐流,将地面都浸湿了一大片。
不过他胸膛起伏着,显然,这代表他人还活着。
“冯掌门请进。”杨玄声音从屋内响起:
“我已经等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