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是这么说的,可何叶还是找了林茅典商量了这事。
林茅典自从拔丝红薯的事情成功之后,就跟社畜一样,天一亮就来何家村报到,甚至带上了寝具,想着在何家村常驻。
因着后山脚下的房子也建得差不多了,于是陆陆续续的开始搬进去了。差不多过了十五天左右的时候,房子也都建成了,人多力量大说的可不就是这个。
“这里怕是不行的,可若是在别的地方倒是可以的。若是此法的真的成了,你开价多少殿下都能给得起的”
何叶当然知道瑞王给得起了,瑞王私下的产业肯定遍布整个大离朝,哪会在乎这一点蝇头小利。
“这雪都停了,春天也来了,到时候你家许靖可得去县试了”林茅典挑眉笑看着眼前正玩着屋檐下冰柱的何叶。
冰柱这东西在何叶看来就跟小时候吃的冰棍一样,拿在手里滑来滑去的,还挺像泥鳅的。
“那就去呗,反正许靖走哪都得带我”
何叶说完了就把手里的冰柱丢到院子里头,然后转过头看了一眼林茅典。
“孤家寡人的问这个,找虐”
这话说完,何叶还不忘回了一个挑眉的眼神给林茅典。
林茅典看着扬长而去的何叶,气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也想找媳妇,可那也得有人啊,殿下大业未成,他哪有空闲想这些。
何元白就坐在屋子里头,看着院子里的两人,原本还算相谈甚欢,没一会儿,林茅典又被自己儿子气得吹胡子瞪眼了。
屋子外头的申安福正带着一队人马来何家村,申安福看着后头二十几人,一眼望去,每人都是带着一身的伤,有那么三四人,还缺了腿。
这些个人全都是战场上退下来的,都是负了伤再也不能冲锋陷阵了。
每个人的眼神里头都是黯淡无光的,更甚是有人行将就木的跟着来的。
“大伙不用担心,将军会给咱们一个安家立命的地方的”
这些人原本退下来也都是有一笔抚恤金的,可都是回到了家要么家人全没了,要么家里人不要,总之谁都有一段故事,只是说不如不说。
有几人听到这话,眼里闪过一丝光,可转眼间又黯了下来。这一身的病痛,也是拖累将军。
等到了许家的大门之后,大伙的眼里才重新又聚焦了起来。
申安福敲了门,开门的正是李天纵,李天纵看着申安福后头的这些弟兄,也瞬间明白了过来。
“到这儿,就都回家了”
李天纵蓄在眼睛里的泪水不敢掉下来,他怕会忍不住,当年的自己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无奈、惶恐、等死。
荀二从前就是跟在李天纵身后的,只是因着他年纪最小,在李天纵退下来之时,他留在营里了。这一下子看到李天纵,荀二再也控制不住了。
“天纵哥”
李天纵也注意到了荀二,一个急步上去就抱住 了荀二,可抱住的却是一只空了的袖子。
荀二已经忍不住了,这几年的委屈一涌而上。
“天纵哥,若不是冯家通敌,给了突厥信号,我们怎么会战败!整整死了三百八十六人,全都没了,只剩下咱们这几个了,全都没了”
说到后头,荀二已经是声嘶力竭的呐喊了。
大伙听到荀二的话之后,也都一个个的大声哭了起来,明明出去的时候是一整个营的兄弟,可回来就他们几个,若不是荀二聪明拿下了敌方的领头逼问之下,他们还被蒙在骨里,害死将士们的不是突厥,而是冯家!!
闻声而来的何元白等人看到眼前的景象也都震住了,特别是何叶,他被眼前的这一番景象和对话冲击到了。
许靖连忙拥住欲倒下的何叶,手在何叶的背后来回的摸索着、安抚着。
何元白什么也没说,安慰的话他们这些人听到太多了。
申安福见着何元白出来之后,就上前了一步,悄声的说着。
“瑞王殿下让我带一句话给将军,人都还回来了,将军可自行安排”
原来当时的何元白和瑞王见面之时还提了一个条件,若是战场上有退下来的将士,全都归何元白管辖。
见众人都堵在门口,许靖注意到了这些人的脸色青黄,应当是饿了许久,见何元白不开口,只好劝慰着。
“爹,大家一路奔波过来应该是累了,还是进屋里休息”
何元白听了这话,正打算叫大家进屋里,没曾想原本靠在许靖怀里的何叶,突然间拦过话了
“快,大家快进屋,李叔,后头的房子可以再往前盖,地你看着办,不够了就和我爹说,咱们卖!”
众人看着与何元白有相似之处的何叶,也就明白了此人正是申安福说的将军之子,果然有将军当年的威严。
等众人都进了屋子之后,王治忙着安排做饭,而李天纵则是按排着弟兄们上县城里头买一应日用品。
何叶则是拉着许靖往后头的家里走,何叶的这间房子还是和原来一样,只有何叶和许靖两人住着,大家都知道,谁也不曾进过院子。
“许靖,我想把空间里头的水每天都运两个水缸出来,到时候大家吃喝都用水缸里头的水”
何叶想着,说不定他天生自带空间就是为着今日。
许靖看着何叶的眼睛,说不出拒绝,他的夫朗,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勇敢、坚韧、善良。
许靖摸上了这段时间好不容易养胖的脸蛋。
“好,只是若是你身体出现了不适,这法子便不能再使了,别人的死活我管不了,我只管你。明白吗”
何叶觉得许靖这人还是挺自私的,不过眼睛却不争气的泛酸了。
“何叶,我好不容易才遇着个你,我不想你出现任何事情。”
何叶明白许靖的不安,他从前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夜里不也如许靖这般不安吗。
何叶偎进了许靖的怀里,双手抱紧了许靖,生在这不太平的年岁里头,两人只有这样抱得紧一些,才能慰籍刚才带来的冲击。
“何叶,我从官就是为着这些人,所以,我必须得往高处爬!”
许靖舍不下怀中人,可也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何叶不是三岁小童,他爱许靖,更爱为将士们着想的许靖。
“有国才有家”
夕阳照进屋里相拥的两人,仿若是新生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