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元白不是没有动摇过,当崔政去何家村找他的时候,崔政左躲右闪的眼光,总是会让他觉得不被信任。如若不是因为如此,他也不会听说崔政在京城,他便追上来了。
何叶是不是他的儿子,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这段时间的相处是真的,这个孩子也从心里把他当长辈,且,他是主子的儿子,是大离朝唯一的正统所出,比他的命都重要。
“你既和清清相认,当年的事情清清想必也同你说了。”
崔政欲言又止,其实他更想说的是,以后同何叶保持些距离,可是他也怕此话一出,会伤了二人的情分。在他不在何叶身边的那段时间,何元白确实是一心一意的替何叶着想,也护着何叶。
何元白低头,并未起身,直直的跪在崔政的面前,这是他应当的,他欠当年的先皇同崔主子的。
“主子,您放心往后何叶的命比我的命更重要,我一定会誓死效忠何叶。”
崔政坐在上首,对跪在下首表忠心的何元白并未出声,当年他也是如此的,到最后,先皇还不是死在他手里。虽然他也是被蒙蔽的,可是这也不能就此揭开。
他可以看在清清的面子上,同何叶的面子上面,对何元白不追究,可是若是让他再全心全意的信任何元白,他做不到,他的良心让他无法做到漠视他当年做下的事情。
“他是你的主子,你效忠他是应该的。”
何元白也知晓崔政如今对他不可能是完全的信任,可是他该做的该表示的还是得做。
“崔智是未来的崔家,家主,这是一出生就定下来的。何叶他有他的事情要做,且,崔智从小便被培养。崔明也跟在崔翰的身边学习医术,往后整个崔家都是他们兄弟二人的。”
崔政这话不像商量,而是在告知何元白。这两个孩子是他养大的,且是生在崔家的,必须担起崔家的责任。
何元白能说什么,当年清清此时瞒着他不就是因为他从前是冯家的人,做了糊涂事,如今两个儿子都在崔政的手上,他能有说不的权利。若是真的闹开了,别到时候连着儿子的面都见不着,别人或许做不出此事,崔政,他是做得出来的。
先皇当年在战场上征战,大后方全都是崔政做主的,崔政的心智成熟,从来都比先皇果断。
“全凭主子做主。”
何元白现下的态度,崔政还算满意,没有糊涂在儿子的事情上同他争。若是他真的敢同他争,他能让他这辈子都见不着这两个儿子。
“好了,也别跪着了,现下瑞王去江南同方元良一起,江南的事情,也不知道如何。你明日收拾带着一队人马去江南支援二人,务必争取早日将二人带回。”
何元白得了任务之后,整个人才彻底的放松下来。崔政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代表着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不说他是主子这件事情,他也是清清的亲哥哥,若是二人的关系真的闹僵了,清清反倒是最为难的那个。
“原阴伯当初是跟着方元良一同前去的,此番你不仅要平安的带回瑞王同方元良,且要暗地里头查一下原阴伯。”
原阴伯表面上是忠于他的,可是实际上,当初先皇出事的时候,他可是第一个回京的,同冯家虽说表面上一直未有接触,可是,原家有一个旁支的妹妹是入宫为婢女,崔政一直怀疑此人便是现今的蕊心。
如果是蕊心的话,原家从一开始又是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原家现任家主?”
何元白记得当年自己退下去的时候,原家正是原阴伯当上家主的。
“并不,现今的原家的家主,如果我猜 得没错,在原、刘两家结亲之后,应当会是下一辈的原景曜。”
何元白现下是明白了,无论原阴伯有无问题,他现在的身份都得退下来了,不能在朝堂上了,空间要留给小辈们了。
“回去,好好同清清说说。崔智、崔明二人今日也会到,你们一家子好好团聚团聚。”
崔政说的是他们一家子,却只字不提何叶,看来,他心里也还是介意他原先同何叶的情分的。
事情交代好之后,崔政便挥手把何元白打发了下去,见着他,心里难免觉得烦燥。
若不是念在他是崔清清的相公,且又是一路上护着何叶的人,崔政早就把他给杀了,给先皇陪葬了。
崔翰见何元白出来之后,才端了杯茶水进房内。此茶水可是他精心调制的,不仅养身而且益气。
“太子的事情如何了,可有起色”
崔翰一进房内,崔政就马上问着太子的情况。太子现在还不是恢复蛊身的时候,起码得等何叶安全生下孩子之后才可以。
“您放心,奴才都办好了,暂时是没什么大碍,活得三、五年不成问题。就是这内脏已经损耗得差不多了,再如从前般到处蹦跶是不可能的,余下的几年,怕是得缠绵病榻了。”
能活着就行,崔政压根就不指望太子能活得有多精彩。一个傀儡,养久了也不能变成人。
“这宫里头,到底是太冷清了。也不知当年先皇的那些个旧人,都在不在。”
先皇在位的时候,后宫的美人可没少收。只不过,他常年在外征战,很多的美人进了宫里之后就是跟着冯妙妙过日子,连着宠幸的机会都没有。随着先皇的殁了,这些个美人,怕也是下场不好。
“那到是没有,那老巫婆对那些个美人都不错,虽说都住在冷宫,可是吃穷不愁的。都是些没被宠幸过的人,有什么可赶尽杀绝的。把这些个美人,好好的供起来,还能博得名声,且这些美人家里头的人,不得牢牢的绑在了冯家这棵大树上,一举多得的事情。”
崔翰想到朝中对冯太后的风评就觉得怄气,明明是个手染鲜血的人,偏偏朝中的人,还全都当她是宝一般的供着。
“你说,若是我是元后的身份这个时候曝露出来,冯妙妙会如何。”
崔政看着书房里头的画,想着同他肩并肩俯瞰天下的场景,心神向往。
“那怕是得气疯了!!”
想到冯妙妙知道事情之后,崔翰满脸都带着兴奋,他家的主子,可算是想通了,要以权压人了,老躲在后头,那些人还真当他家主子好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