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人心魄的琴声响起,一曲《美人吟》悠扬灵动,一群黄衣女子舞动着长袖在琴声中翩翩起舞,她们或似轻云般慢移,或如旋风般疾转,无数娇艳的花瓣在她们的衣裙间轻轻翻飞,绝美的舞蹈场景,仿若人间仙境。
万北林一只手端着酒杯,时不时地饮上一口。他半倚在榻上,一袭白衣华贵大气,上面用金色的细线刺绣珠花;乌黑的长发随意用玉冠束起,优雅矜贵;墨黑的眸子微微阖着,邪魅至极,他很有几分谪仙的的气质,给人说不出来的神秘感。
“少主,牡丹来给少主斟酒。”一声娇滴滴的女声响起。
万北林带着令人迷醉的眼神看着她,只见她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一双乌黑的眼睛里含俏带妖。
牡丹穿着一件红色的纱衣,她玉颈修长,肤若凝脂,白皙的酥胸在纱衣下若隐若现,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用欲言又止深情的眼神凝视着万北林,这是一个骨子里令男人心猿意马,媚意荡漾的女子。
万北林一伸手搂住了牡丹的纤腰让她坐在怀里,“少主。”牡丹一声嘤咛把脸伏在万北林的肩上,并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
万北林哈哈一笑,扔掉酒杯,用手抬起牡丹的脸,低下头就向那红唇吻去……
在万北林快要吻到牡丹时,他却停了下来,并一把将她推开。
“少主!”牡丹惊呼一声,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瞬间满脸通红,眼睛里聚集了一汪泪水,扑眨着眼睛,眼泪从她的面颊无声地滑落。
琴声戛然而止,正在舞蹈的黄衣女子们都停了下来,惊慌地望着万北林。
牡丹透过依稀的水气,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表情迷迷糊糊的脸。
万北林站起来走了出去。
在他要挨近牡丹的红唇时,万北林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女子的俏脸,有些模糊,看不清,但他清楚地知道他不能与怀里的女子亲昵嬉戏。
万北林一路狂奔,他来到一处山谷。这里古树参天,绿叶蔽日,石奇路陡,落草覆径。
“她是谁?她是谁?”万北林狂怒地挥动双掌,山谷里一时间落叶翻飞,山石崩裂。
他的身子突然凌空飞起,棠溪剑已在手,剑光一闪,比闪电更快,比闪电更可怕。世间没有言语能形容他这一剑,出手时,剑上就仿佛带着一种来自地狱的力量。
棠溪剑发出熠熠的寒辉,剑锋带着风声连出数剑,“咔嚓”,一块巨石竟被万北林击得粉碎。
紧接着万北林一声长啸,他的这声长啸震动着宁静的山谷,显得特别地悲壮苍凉。
万北林想起李志在藏银洞中的问话来:“万少主,你是受人控制了吗?怎么变化如此之大?”
“难道我真的如李志所言,我被人控制了吗?”万北林在心中想着。
“李志,他是个极其狡猾的人,最擅长离间,你千万不要听他胡说八道,挑拨是非。”平四的话又响起在他耳边:“李志身边还有一个女子和少年,以后他们见了你也会和你套近乎,少主千万不要信了他们的话。”
“风十八!”万北林又想起那个姓孙的姑娘在惊喜地叫他。
“她为什么叫我风十八?还一脸地悲伤,难道我是风十八吗?如果我是风十八,那风十六就应该是我兄长,可他并没有叫我为风十八呀!”
“还有那个臭小子过千山,他为什么那么讨厌我,还让我远离孙姑娘?”
想到这,万北林的头又开始痛了,最近这个女子模糊的脸反复在万北林的脑海中出现,引得他阵阵头痛,而且这头痛反复发作,常常让他从睡眠中惊醒。
李志向宋瑾亮明了过千山的身份,宋瑾大喜,他向过千山行跪拜礼,说:“公子,现在我可有盼头了。当年王朗兄突然离世,我是万分悲痛,向朝廷写了奏折请求彻查此事,可是曾群从中作梗,我被贬到丰屯县。我原本想在丰屯县做出一番事业来,可又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被邵东风设计陷害,不是公子来到这里,我恐怕已经身首异处了。”
过千山点点头,问道:“前不久曾群到丰屯县是为什么而来?”
“曾群来到丰屯县是三皇子派来核实这几年银子的数量,同时也是来对我进行死刑核实。在王朗意外离世那年他就想除掉我。”宋瑾不肯称呼朱道为皇上,在他的心目中,朱道不是一个合法的皇帝。
“曾群。”过千山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他记得王元也曾提起过这个人:“曾群在诬陷太子的案子里又充当什么样的角色呢?”
宋瑾看过千山沉默不语,他又继续说着: “丰屯县这么多年向朝廷上缴的银两越来越少,我准备着手治理开采银矿的事,可邵东风已经在丰屯县织下了一张利益网,我开会讨论,研究对策,手下的人都阴奉阳违,我是孤掌难鸣呀!”宋瑾叹了口气说:“于是我向朝廷上报此事,不曾想邵东风胆大包天居然扣留了我的奏折,还设计陷害我,唉,还害得邓小姐丢了性命!”
“宋大人,邵东风交待,他开采出的银两与万山盟四六分成。他的家产我已吩咐全部没收,至于万山盟的那六成银子应该还有一部分藏在丰屯县。宋大人,找到这些银子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过千山说。
“是,公子。”
“银子找到后,你派人护送到隆兴镇,交给高丰吉高大人,这些银子是用来修河道的。”过千山又对宋瑾讲了讲卫二万的水利计划,宋瑾也听得两眼放光,他赞叹道:“这可是利在千秋的伟业啊!”
当日,过千山和宋瑾谈天,两人谈得相当投机,宋瑾很惊讶,小小年纪的过千山居然有如此的心智,他不由得在心中赞道:“有志不在年高,他真是一个神童,大梁有救了!”
“宋大人,你去把邵笑平给我带过来。”过千山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他要见见邵笑平。
邵笑平被带到了过千山的面前,他头发蓬乱,脸色蜡黄。他偷偷地抬起头看了过千山一眼,又赶紧低下了头。
“邵笑平,我要砍断你的手,你说先砍哪一只?”过千山阴沉着脸说。
“啊?”邵笑平吓得大叫,开始发起抖来,他全身的肌肉和骨头都在抽动,牙齿也不由自主地互相摩擦发出“咯咯”的声响。
“过公子饶命,过公子饶命!小的以后再也不敢冒犯孙姑娘了。”邵笑平不停地向过千山磕着头。
“以后?你觉得你还有以后?”过千山冷冷地问,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杀机。
“把他的两只手都砍掉扔到牢里去,等候宋大人的处置。”过千山吩咐道。
邵笑平被吓晕了过去。
过千山记起了万北林当时处置高通的沙牛时,万北林对他说:“那个高通的使者沙牛,对你孙姐姐无礼,我已经去砍掉了他的一只手。哼哼!”
“这个邵笑平也敢对孙姐姐无礼,我要比万北林更厉害,我要砍掉他的两只手。哼哼!”过千山在心里说。
宋瑾雷厉风行地处决了邵氏父子,又在县衙进行了一番整顿,同时张贴公文招贤纳士,丰屯县的面貌焕然一新起来。
“孙姐姐,我们走吧!”过千山对孙若薇说。
风十六和风镜明带着萧靖远和素希离开了丰屯县,临走时,过千山笑着对风镜明说:“风师姐,你知道风大哥的心里藏着一件什么事吗?”
“藏着事情?我怎么不知道。十六,你有什么事快告诉我!”
“没有、没有!”风十六英气勃勃的脸上涨起了一层红晕,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风师姐,我已经猜中了他的心事,我来告诉你吧。风大哥想和你闯荡江湖,做一对神仙眷侣呢!”
风十六听到过千山这么一说,他撒腿就跑。
“什么?好啊!风十六,你这个臭小子,怎么不先告诉我!你别跑!”风镜明的两颊也绯红了,就像有两片桃花瓣突然飞贴到她的腮上似的,她娇笑着向风十六追去。
“风大哥和风师姐好幸福!”孙若薇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说。
“孙姐姐,你以后也会幸福的!”
“但愿吧!”孙若薇淡淡一笑,轻声说:“我们走吧!”
出了丰屯县,孙若薇抬眼看去,只见前方道路曲曲弯弯,极目望去,远远的天际,巍巍群山,连绵千里。他们一路行来,路上来往之人甚少,眼见之处也甚为荒凉,“这里比从隆兴镇到辽城还要萧索,大概就是书中描写的古道吧!”她心潮起伏,感触万端。
他们在遍地沙砾的古道上奔驰,当太阳快落下地平线时,他们来到了一个小村庄,这个小村庄不大,大概有七八十户人家。路旁、沟道里都种有一些白杨、榆树之类的树木,村里的房屋大多是石头砌成墙体的平顶屋子,除了有三五个孩童在一旁玩耍,四周没有看到其他的人影,一缕缕炊烟从平顶屋子袅袅升起,弥漫着一种宁静的原始的气息。
孙若薇看过千山带着羡慕的眼神看着那几个嬉戏玩乐的小孩。
“过千山,你在想什么?”
“孙姐姐,看到他们我就想起在宫中和哥哥们玩耍的情形,我的哥哥们都很宠我,迁就我,唉,我以后恐怕再也没有那样快乐的时光了。”他本来想说再也见不到他们了,过千山脸上带着忧愁,他猜测朱道已经把他们害死了。接着他又眼神坚定地说:“我要杀回郢都,当面向那篡夺皇位的贼子讨个公道,也希望我的子孙后代不要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孙若薇默默地注视着他然后慢慢地说:“过千山,如果你罗姑姑的地图上标有九岭雪峰,我们当时就会去那里,去了那里,你还会有今日的想法吗?”
“孙姐姐,自从罗姑姑带着我从郢都逃走的那一刻,我就不想苟活于世。即使那地图上有九岭雪峰的位置,我还是要想法子去找到名单上的人,来干一番大事,而不是躲起来苟延残喘。”他神情坚定地告诉孙若薇,他心如磐石,志比金坚。
他们正说着,身后传来马蹄声。
孙若薇向后看去,只见身后的古道上有两匹马向他们急驰而来。
跑在前面的是一匹大红马,长长的鬃毛披散着,四蹄腾空,像一阵风似的来到了孙若薇跟前。
“大红袍!”孙若薇惊喜地叫了一声,心中一喜:“难道风十八记起我来了?”她抬眼向那骑马人看去不由得一阵失望。
马上是一个虬髯汉子,年纪在三十岁左右,脸庞线条分明,轮廓深邃,神情坚定,一双乌黑的眼睛散发着无法言说的魅力。
只见他从马上跳了下来,冷冷地看了孙若薇和过千山一眼,也不搭话,挺直着背,迈着稳健的步子,走到一棵大树下。
孙若薇不由自主地跟在那汉子身后,问道:“请问,大哥,你这匹马从何而来?”
那汉子没有转身,只说了两个字:“买的。”
“买的?”孙若薇大吃一惊。
“大红袍!”孙若薇对着大红袍又喊了一声。
大红马看到孙若薇,竖起了耳朵来,尾巴不停地摇摆,并走近她,还不住地用它的颊鼻来凑近她,显得无比的亲热,并昂起头来,发出一阵喷鼻。
“谁卖给你的?是风十八吗?”孙若薇气呼呼地问。
“风十八是谁?不认识。”那汉子冷冰冰地说,依然没有转身来看她。
“哼哼,我知道是万北林那个臭小子把我的大红袍卖给你了。”
“万北林又是谁?姑娘,你说的人我都不认识。”
“大哥,这大红袍是我的坐骑,你可否让与我,我付双倍的钱。”孙若薇快步走到那汉子面前。
这时另外一匹马也跑到了,从马上下来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身着淡蓝色的衣裙。只见她生得极其妩媚,细眉红唇,嘴角微微上扬。
“这女子好妖!”孙若薇心说。
那女子向虬髯汉子走去,“啊,原来是个跛子。”孙若薇心说,她见那女子走路一瘸一拐的。
“不卖!”那汉子说。
“哎哟,玉大哥,什么卖不卖的?”蓝衣女子娇声问。
“姑娘,”孙若薇笑着对蓝衣女子说:“这位大哥的这匹大红马是我的坐骑,我想请玉大哥让与我。”
“你的坐骑?”蓝衣女子带着迷惑的神色问:“你是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