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梨和江轻舟回到家后,宋梨先把装有瓜子、花生的布袋递给了江清野,并说这是张氏特意给他留的。
江清野高兴的接过布袋,然后又去瞧背篓里的兔子,两只绑在一起的兔子正在互相撕咬着对方。他看着有趣,便想伸手去摸。
“清野,不要用手去摸,小心被兔子咬到。”江轻舟抓住江清野还未伸进背篓里的手,江清野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不好意思的把手收回。
宋梨看到后,她笑着让江清野帮忙往背篓里放些青草,她怕兔子们饿极了会把背篓上的枝条给啃噬掉。
江清野抓了一把青草放进背篓里,然后便回了西夹间。
“就让它们在背篓里过夜吗?”正趴在背篓边看兔子的宋梨抬头问一旁的江轻舟。
江轻舟想了一下后回答:“就先让它们待在背篓里吧,放到院子怕跑了,放到屋里怕它们把里面的家具给啃了。等明天买了砖垒好窝再把它们放出来。”
宋梨觉得江轻舟说的在理,她嘴里哼着小曲、手里拿着一棵草不停的逗弄着两只兔子。
江轻舟笑着看向宋梨,等宋梨把手里的草扔在背篓里,江轻舟问:“小梨很喜欢兔子吗?”
“轻舟,我之前看过一本书,书名不记得了,内容也忘记了。只是记得里面的三个主人公,勇敢的大毛头、榛子,聪明机智的小多子。自从看了那本书,只要看到兔子,我都能想到它们。”宋梨说完后搂住了江轻舟的胳膊,江轻舟顺势抱起宋梨,让她和自己先去休息一下。
院子中安静了下来,只余下将要西沉的太阳和缓缓吹过的南风。
等宋梨和江轻舟从房间里出来,江清野已经在地上写了几个大字。
宋梨让江轻舟去抽查江清野的功课,自己则进了厨房去把张氏给的猪肉做了,一半红烧,一半做丸子。
拿着书的江轻舟坐在院子中随机抽查书中的片段,站在一旁的江清野认真的回答着每一个问题。
“不错,你自己看吧。”江轻舟在听到厨房里传出来的剁肉声后,便把书还给了江清野。
进到厨房里的江轻舟拿过宋梨手中的刀,他笑着对宋梨说:“你的手劲儿没我的大,以后剁肉这种事儿我来。”
宋梨笑着轻拍了一下江轻舟的后背,便转身去忙别的事情。
等江家三人吃过饭、收拾好厨房,十六的圆月已经升到了树梢。
江清野指着圆月外的巨大的白色光圈问宋梨:“嫂子,这是什么,这个环好大。”
“这是月晕,都说日晕三更雨、月晕午时风,明天有可能要变天。”宋梨抬头看了一眼夜空,又随即把头低。她感觉月晕像一只眼睛,随时会把人吸走。
如宋梨所言,第二天虽然没有刮起大风,但也变成了一个阴天。
朝食后,江轻舟和江清野一起去了镇上的窑厂买砖,宋梨则和江谦、张英一起去了桑田。
虽然春天时已经把桑田里的野草拔了一遍,但几场雨水过后,又有一些嫩草长了出来,稀稀疏疏的分布在桑田间。
“幸好不多,一会儿就能拔完了。”宋梨在心里安慰自己一下,她拎起背篓走到桑田里开始拔草。
虽说看着不多,但还是装了满满一背篓。
宋梨把装满青草的背篓放在田埂上,然后问同样在一旁休息的张英:“二嫂,宝宝什么时候出生啊?”
“我前几天还和谦哥算日子呢,差不多是到八月份左右,不知能不能双喜临门。”张英说完,一脸幸福的看向正在田里拔草的江谦。
“我之前听荣兴书屋的李夫子说过,他说二哥有读书的天赋又肯努力,我想二哥定然是能考上秀才的。”宋梨心里也想江谦能够考上秀才,这样的话,两家的桑田都能多些保障。
张英听到宋梨的话后,笑着谢了宋梨:“那就借弟妹吉言了。”
江谦很快拔完了草,他先把背篓放在了张英身边,又走到河边的芦苇丛里折了几根芦苇。
“二哥是要做孔明钓吗?”宋梨看着江谦手里的芦苇竿问。
江谦把随手递给了宋梨两根:“弟妹,这两根给你,回去让轻舟也做几个孔明钓,要是他愿意的话,后天一起来钓鱼。”
“那多谢二哥了,我回去对他说一下。”宋梨接过芦苇竿,后天也没什么事情,钓几条鱼改善一下生活还是可以的。
等宋梨回到家,江轻舟和江清野正在院子里卸着架子车上的青砖。
宋梨连忙把背篓卸下,她边帮忙卸砖边问:“轻舟,买了多少砖?”
“有二百砖,我昨天问爹了。爹说不用垒太大的圈,冬天没有草喂兔子,等到入冬留一对明年用,剩余的都要宰了。”江轻舟说完,把最后两块砖从架子车上拿了下来,江清野忙把架子车推到了一边。
江家三人耗费了半下午的时间终于把兔子圈垒好了,宋梨忙把背篓里的兔子放到圈里,被束缚了一天的兔子在得到自由后围着圈跑了起来。
江清野又从背篓里拿了一些青草放进圈里,两只兔子终于不再跑了,而是趴在青草边不停的吃了起来。
宋梨又把丢在地上的芦苇竿拿给江轻舟,并说了江谦后天约他去钓鱼的事情。
“那后天咱们三个一起去,清野也马上就要开学了,算是带他去放松一下。”江轻舟说完后,江清野和宋梨都高兴的蹦了起来。
江轻舟把芦苇竿的底部砍了下来,在用开水煮了一下后放在窗户下的凳子上,虽然今天没有太阳,但风也能吹干一些。
宋梨又去看了豆芽,明天又是逢集日,她准备和江轻舟一起去卖豆芽。
“豆芽已经发好了,咱们晚上先吃一顿。”宋梨从堂屋出来后,笑着对正在看兔子的俩兄弟说。
俩兄弟在听到宋梨的话后,都笑着朝宋梨点了点头。
夏季的太阳还未从东北方向升起,宋梨和江轻舟已经背着豆芽从家里出发了。
这个时节除了一些野菜,也没有什么能吃的青菜,所以宋梨的豆芽很快就卖了出去。
“等到黄瓜、豆角之类的能吃了,咱们就不要发这么多豆芽了。”宋梨把心里的想法说给江轻舟听。
江轻舟知道宋梨的意思,等自家菜地里种的菜能吃了,人们自然而然不舍得掏铜板买菜吃。
宋梨把背篓里的最后一点豆芽倒进篮子里,她想着如果卖不出去就拎回家吃。
突然街道上传来了喧哗声,只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在与一位身着长衫的老汉争执。
不知老妇人说了什么,只见老汉指着老妇人痛骂:“无知的村妇,会稽愚妇。”
“当家的,这些铜板你不能拿走,拿走了咱老两口就要饿死了。儿子们说你再这样下去就不养咱们了。”老妇人拉着老汉不让他继续往前走。
老汉一脚踢开老妇人,他指着老妇人继续骂道:“那些小兔崽子们敢,他们敢不养我,我就去衙门告他们,告他们不孝。我这次定能考上秀才,你这个婆娘再这样,等我成了秀才公就休了你。”
周围的人不断对着老汉指指点点,有人大声起哄说:“都一把年纪了还考呢,家里都揭不开锅了,还是留点钱吃饭吧。”
“你个无知小儿懂什么,你怎知我不是姜尚、不是朱买臣、不是苏秦?我只不过是时运未到,我前两天算过了,街口的算命先生说我今年一定会考中。”老汉说完,朝刚才说话的年轻人吐了口口水,人群自动往外挪了几步,仍旧在看老头的笑话。
“就那瞎子的话也就你这老头能信,我这样说也是为你们好,牙都快掉了还想当秀才公。”年轻人不齿的看了老汉一眼,摇着头走开了。
老汉面红耳赤起来,他感觉自己挂不住面子,一把推开抓着他脚脖的老妇人,骂了一声:“蠢妇。”然后就快速往市集深处走去。
老妇人似乎习惯了这种情形,她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了一会之后,用满是布丁的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颤颤巍巍的站起身用瘦弱的身躯继续追赶扬长而去的老汉。
围观的人群散开了,有人不齿老汉的行为,有人调笑着说老汉这次说不定真能考中。
宋梨和江轻舟看着眼前的一幕,内心不胜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