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五月,夏季刚刚开始,可怀孕的宋梨已经顶不住太阳的暴晒,一路上头昏脑胀的倚在江轻舟背后,强忍住恶心难受。
江轻舟顾不得把驴车赶回家,慌忙抱起脸色苍白的宋梨跑进院子里。他边把宋梨放在阴凉处的藤椅上,边大声让正准备去赶驴车的江清野去倒水。
宋梨喝完水,脸色稍微变得红润起来。
江轻舟边给宋梨摇扇子边问:“小梨好些了吗,等到天凉快一些,我带你去医馆看看。”
宋梨侧着头看向站在一旁卖力的摇着扇子的江轻舟,笑着回答:“我感觉好多了,刚才应该是中暑了,不用再去医馆。”
江轻舟不放心,依旧坚持要去。
宋梨只好找借口打发江轻舟:“轻舟,我不想去,只想躺着。你去把芝麻泡上吧,明天去种芝麻。”
江轻舟蹙着眉头看向身体不适却不喜欢去医馆的宋梨,转身交代正在地上练字的江清野去厨房把芝麻泡上。
宋梨听着“踢哒踢哒”的脚步声,闭上眼睛幽幽的抱怨:“轻舟就会欺负清野和我。”
“我哪里欺负你,你这是讳疾忌医。”江轻舟边摇扇子边捏着宋梨的脸庞回答。
宋梨动了几下眼皮,睁开眼睛捉住江轻舟胡作非为的手笑着说:“轻舟,我真不想动,我晚上想喝绿豆汤。”
“清野,泡点绿豆,晚上煮绿豆汤。”江轻舟转身朝正在厨房里泡芝麻的江清野大喊。
厨房里随即传来了江清野的应答声:“我知道了,哥。”
宋梨有些失望的闭上眼睛,准备听江轻舟继续在耳边唠叨。
江轻舟无奈的笑了笑,只得向宋梨妥协:“既然小梨不想去,那就不去了,以后可不能再跟着我去镇上了。”
宋梨闻言缓缓睁开眼睛,笑着朝江轻舟点了点头。
江清野站在厨房门口,右手搭在额头上望着悬在屋顶上的太阳大声问宋梨、江轻舟:“哥、嫂子,为什么夏天这么热,是太阳夏天时离我们近吗?”
宋梨听到后,拉着江轻舟的袖子小声问:“轻舟觉得呢?”
江轻舟趴到宋梨耳边柔声回答:“我觉得应该是,要是不对,你可不要笑话我。”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笑话你等于笑话我自己。你起开,清野看着呢!”宋梨红着脸推开江轻舟,站起身示意江清野过来说话。
宋梨接过拿过江轻舟手里的扇子,边摇边问站在江轻舟身旁的江清野:“清野可学了四象?”
江清野皱着眉头努力的回忆着杨渝、李夫子教的知识,边想边回答:“之前学过一些,四象既指少阳、老阳、少阴、老阴,还指青龙、朱雀、白虎、玄武。”
宋梨沉思一下,接着江清野的话继续说:“朱雀代表炎帝,其色为赤,八卦为离,五行属火,象征老阳,四季指夏,再加上夏季之神为祝融,这么多火加起来,能不热吗?”
“热、热。”恍然大悟的江清野连忙附和宋梨,心里不再纠结为何夏季如此热,冬季又为何那么冷。
宋梨笑着让江清野继续练字,独自摇着扇子回了东夹间。
此时的宋梨无比佩服自己能够在不科普黄赤夹角和太阳直射点的前提下,完美的解决江清野提出的问题。
次日清晨,为了方便把榨好的菜籽油带回家,江轻舟和江清野一同去了镇上,宋梨在俩人走后把昨天泡的芝麻捞出放到棉布上晾晒。
宋梨见只有江清野一人驾着驴车回来,连忙踮起脚尖望了几眼空无一人的胡同,随后问江轻舟去了哪里。
江清野跳下驴车,推着院门回答宋梨:“嫂子,我哥怕驴车不稳会使油溅出木桶,便要提着木桶从油坊走回来。”
宋梨这才放下心,即使知道江轻舟现在回不来,还是在进院子前又回头看了看胡同。
江清野先把背篓、木箱从驴车上拿下清洗、晾晒,然后又从驴车上拿出一把油纸伞递给宋梨。
宋梨打开油纸伞,指尖抚摸着伞面上的兰花图案问江清野:“清野,伞是在哪里买的?”
江清野连忙回答:“嫂子,在酒楼买的。”
宋梨半信半疑,知道自己从江清野口中问不出什么,便想着等江轻舟回来再问。
正当宋梨准备把油纸伞放回堂屋时,江清野抱着一堆油纸伞走到宋梨面前,宋梨抽着嘴角问到底买了多少。
“一共是七把,我哥说咱们家算上小星留四把,剩下的三把送给宋大伯和张大娘、小月姐姐。嫂子,这些先放哪里?”江清野勉强搂住这六把油纸伞,有些吃力的问宋梨。
宋梨慌忙拿过三把油纸伞抱在怀里,和江清野一起把油纸伞都放到堂屋的八仙桌上,除了宋梨的那一把带有兰花图案,其余六把都是素色。
宋梨坐在院子中的阴凉处缝补着衣服,在一针针、一线线的等待中,江轻舟满头是汗的拎着木桶回到了家里。
歇息片刻后的江轻舟主动对宋梨说了油纸伞的事情,原来是江轻舟前几天在无意中听到张二说胡之敏的朋友从江南进了一批油纸伞,便拜托要去城里买伞的张二顺便捎带几把。
江轻舟停顿一下,接着对宋梨讲:“夏季雨水多,无论是咱们家还是爹娘那里都没有一把像样的伞,便想着趁这个机会多买几把,确实要比镇上杂货铺里卖的便宜,素色的三十文一把,你那把带图案的是五十文一把。原本想给小月也买一把带图案的,但怕明德会多想,干脆直接给她买一把素色的。”
宋梨边听边点头,直白的眼神里饱含着深情与厚意。
江轻舟笑着揉了揉宋梨的头发,让宋梨缝补好衣服后好好休息。等到江清野把豆腐、豆芽装好,又匆忙驾着驴车去张沟村与张平安汇合。
张平安坐在驴车上低声说了张家活祖宗陈远要自己去书屋读书的事情。
江轻舟听后忍不住笑了起来,回头告诉张平安不要如此调侃陈远,陈远这么做也是为张平安好。
张平安垮着脸接着说:“表哥,我感觉自己不是读书的料,怕浪费了姐夫的一片好心。可姐夫提了出来,我爹娘也不敢说什么,他们背地里都怕姐夫,说姐夫是我们家的活祖宗。”
“平安不试试,怎么会知道自己合不合适?你不是说要做个富甲一方的大商人吗,哪有大商人不识字、不会写自己名字的。多读些书,能让你走的更远。”江轻舟继续开解张平安。
平日里闲散惯了的张平安不断的叹着气,哀叹自己以后不能自由的跟着江轻舟去走街串巷,也不能随意的去树林里爬树。
太阳在云层里躲躲藏藏,似乎想要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