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半夜,绿盏忽然被脖子上的一阵滚烫惊醒。
她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揉了揉眼睛:
“嘶,小碧你怎么了……”
绿盏只不过轻轻摸了一下碧玉蛇,整个蛇身就啪嗒一记,落到了她的手掌心。
“小碧!”
这下子,她的醉意和瞌睡虫全都飞走了。
绿盏连忙下床,双手捧着碧玉蛇,光脚奔到了轻纱面前:
“李莲花,你还睡着吗?小碧、小碧出事了!”
少顷,李莲花穿戴整齐,拉开了轻纱:
“小碧怎么了?”
他眼神清明,神色平静,仿佛并不是从睡梦中醒来的一般。
绿盏双手往前一递:
“不知道,它浑身发烫,整个身体都软趴趴的,好像一点劲都使不上来。”
李莲花小心地接过碧玉蛇,凑近了观察它的情况。
就如绿盏所说,它软成了一团,即便是李莲花握着它甩了甩,都没有反应。
要知道,平日里除了绿盏,有人敢这么戏弄它,一定会被它咬上一口泄愤。
而且,碧玉蛇头顶靠后的最大一块鳞片看起来有些发红,李莲花用手摸了一把,就被这热度给惊到了。
看来,还真是出事了。
李莲花的脸上也带上了几分焦急,但声线依旧非常柔和:
“别急,我让阿飞联系药魔,他应该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绿盏心下一定,点了点头。
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只要有李莲花在,她就可以安心。
李莲花轻柔地探了一下绿盏手上的温度,立刻从她的柜子里找出一件披风,给她披上:
“夜里风大,披上。还有,你快去把袜子穿上,别受凉了。”
说完,他就捧着碧玉蛇下了楼。
笛飞声警惕性很高,早在二楼发出声响的时候就已经醒了过来。
等到李莲花下楼时,他已经写好了给药魔的信。
“这一次,多谢你了。”李莲花认真地说。
“无妨,左右我会收回利息。”
笛飞声吹响了金哨,唤来金鸳盟训练的信鸽。
他解释道:
“这些信鸽都是专门培育的,脚程很快,是寻常信鸽的两倍。”
“我们也赶去药庐,双管齐下,速度会更快。”李莲花立刻下了决定。
“那我去赶车。”
笛飞声也是个干脆利落的性子,马上走出了莲花楼。
经过这一番折腾,睡得正香的方多病也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瞧着李莲花的脸色不好看,也就乖觉地开始在床榻上打坐。
“吁——”
一个多时辰的疾驰后,笛飞声拉住了缰绳,将莲花楼停了下来。
药魔接到飞鸽传书,也马不停蹄赶了过来,此时正等在路边。
“尊上……”
他正要行礼,却被笛飞声打断:
“无需多礼,去看看碧玉蛇吧。”
“是。”
药魔打量着眼前的莲花楼,目光在外层木板上的祥云和莲花纹样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迈步走了进去。
“药魔,你可算来了,”绿盏坐在门口,连忙站起身来,“你快看看小碧,它浑身烧得厉害。”
药魔接过了碧玉蛇,翻来覆去地开始检查。
感受到陌生的气息,小碧使劲张开了嘴,试图威慑对方,但很快又无力地垂下了脑袋。
绿盏搅着手,有心想要问几句,却又害怕耽误了问诊,只能死死咬住嘴唇。
李莲花默默用手握住她的肩膀,无声地表达着支援。
绿盏忍不住微微侧头,抬眸看了一眼他的侧脸。
烛光下的李莲花,看上去柔和镇定,让她很容易联想到一些确定的、稳固的东西:
比如云端下静默的青山,比如日晖下兀自流淌的溪流,再比如泥土中深深扎根的大树。
绿盏反手握上李莲花的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同时缓慢地靠在他身上,感受着自己的心绪正在逐步平复。
“奇怪,它的枕鳞最烫,还在一鼓一鼓的。”
查看了一会儿,药魔指着头顶最大一块鳞片,皱起了眉头:
“关于碧玉蛇和碧玉王蛇的记载非常少,我也不能够确定。
但是像蛇这样的冷血动物,如果长时间身体发热,绝对不是好事,甚至有可能危及到生命。”
绿盏忽然想到了什么,十分自责地说:
“会不会是在灵蛇窟,小碧吞噬了大量灵蛟的关系?”
“有可能。”药魔摸了摸胡须,“就好像长久没有吃过饱饭的人,忽然之间吃了太多超过他承受范围的食物,最后的结果大抵是爆体而亡。”
“爆体而亡……”
绿盏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察觉到自己连呼吸都在不可抑制地颤抖: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药魔眼中闪过一丝可惜,“这样吧,我开一副方子,把碧玉蛇泡在这个汤药之中,或许能缓解一二。”
“多谢您!”绿盏真心实意地道歉。
“先别急着谢我。”药魔摆了摆手,“你们还是需要赶紧找到一件至阴之物,否则我也只不过是拖了几日时间罢了。”
“至阴之物……”
李莲花沉默了一会儿,追问道:
“敢问您,具体以几日为限?”
药魔低头,再次观察了一番碧玉蛇的情况:
“十日。老夫最多只能拖到十日,过了时间,药石无医。”
“好,”李莲花斩钉截铁地答应下来,目光如矩,“我们定会寻得至阴之物,那这十日就麻烦您多多费心了。”
“无妨, 这段时间我正好可以观察一下碧玉蛇,这可是每一个制毒师梦寐以求的机会。”药魔带着笑,答应了下来。
绿盏依依不舍地摸摸碧玉蛇,如同叮嘱小儿一般叮嘱道:
“小碧,这几天你好好地跟着这位爷爷,我一定会找到救你的办法!”
小碧费力地张开眼,旋即又虚弱地闭上。
绿盏看了又看,最后才咬咬牙将小碧交到了药魔的手上。
“放心吧,我们所有人都会帮忙的。”方多病走过来,信誓旦旦地说:“阿飞,对吧?”
笛飞声罕见地没有和他杠上,反而点了点头。
李莲花对两人拱了拱手:
“你们两人的情,我承下了。”
“没错,”绿盏收起脆弱的情绪,“阿飞,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方多病,以后你有任何事情,我都义不容辞!”
“你别!”方多病故意搞怪,“我可希望自己顺顺遂遂的,一辈子都用不到你!”
绿盏认真点头:
“那好,我把刚才的话换成希望你一切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