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方多病去哪里寻回了笛飞声和柘荣,三人回来时脸上都带着酣畅淋漓的笑容。
绿盏有些怀疑,这三个人是不是到小树林去打了一架回来。
不过,这不是重点。
绿盏拉过柘荣,“柘荣,我想问你能不能在两天之内,炼制出一些美容养颜、延年益寿……总而言之,就是有利于身体健康的蛊虫。”
方多病在他们旁边放了个耳朵,闻言顿时大笑起来:
“傻瓜都知道蛊虫是用来杀人的,怎么可能会有利于身体健康呢?”
“是呀,”绿盏皮笑肉不笑地威胁,“傻瓜都知道,刀不仅可以用来杀人,还可以用来杀猪。”
她刻意地用眼神,慢悠悠地扫过方多病的全身:
“尤其是某些初出茅庐、皮光嫩滑的小猪。”
方多病倏地撅起嘴,不服气地走到了李莲花的身后:
“李莲花,你也不管管她?都快把你的小徒弟吓出病来了。”
“你娘给你取方多病这个名字,不就是为了让你少生点病吗?放心吧,没那么容易吓出来的。”李莲花随口说。
方多病狠狠翻了个白眼,“我算是知道为什么慈母手下多败儿了,都是被惯出来的呗。”
李莲花拍拍他的肩膀,走到笛飞声跟前,“老笛,跟我出来一下。”
见笛飞声没有动弹,他眉头微皱,加重了语气:
“笛飞声。”
笛飞声这才扫他一眼,跟着他出了莲花楼。
“他们两个要做什么,神神秘秘的,为什么还不带我?”
方多病的面颊又鼓了起来,不满地抱起了手臂。
“为什么要带上你?”正在和绿盏讨论蛊虫的柘荣,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看你既能吃又能睡,当个吉祥物吗?”
方多病气呼呼地刚要发火,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又乐了起来:
“唉,我这个做兄长的,还是要有点做兄长的样子,不应该和一些乳臭未干的弟弟一般见识。”
“你!”
这下好了,轮到柘荣生气了。
绿盏望了望左边的高马尾少年,又望了望右边的辫子少年:
“你们现在关系不错嘛,都已经互通生辰了,下一步是不是要结拜了?”
“我和他?”
“他和我?”
方多病和柘荣同时反问。
两人互瞪一眼,又同时回答:
“绝无可能!”
“痴心妄想!”
“嘿你个臭小子,你说谁痴心妄想呢?!这是你对待长辈的态度吗?”
“长辈可不仅仅是年纪大,也要有相应的德行。就你这样的,还不够格呢。”
“柘荣!”
“方多病。”
绿盏用食指分别堵住了两侧的耳朵,面无表情地望着莲花楼敞开的大门。
谁说女人嘈杂?
她身边这两位也不遑多让,吵得连村上的小孩都不如。
不过……
绿盏的眼睛,定格在远处的两个身影上。
李莲花找笛飞声单独谈什么呢?
…………
“你单独让我出来,想跟我谈什么?”
笛飞声冷静地发问。
李莲花的脸上,第一次显露出犹豫不定的神情。
这发现,反倒让笛飞声发了笑:
“竟然能看到这样的你……一个剑客,是不应该心存犹豫的。”
“我早就不是什么剑客了。”李莲花再次强调,“我是想问……十年前,你找绿盏是希望解除身上的痋术,那么她呢?她想从你这边得到什么?”
笛飞声不自觉地挑了挑眉毛。
这个细微的表情,让李莲花蓦地联想到了什么。
他眉头蹙得更紧了,心念流转后立刻下了判断:
“绿盏也问了你同样的问题。”
“不错,在这一点上你们确实很有默契。”笛飞声点点头,“而且她还请求我,如果你问起的话,不要告诉你答案。”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绿盏连他都要隐瞒?!
李莲花心中五味杂陈,眼睛瞬间压迫性十足地看向笛飞声:
“老笛,我必须要知道。”
“嗯,可以。”笛飞声倒是好说话得很。
李莲花刚刚升起的气势一矮,“你刚刚,不是说……”
“她是那么要求的,可我又没说我答应了。”笛飞声神情冷淡,语气却戏谑,“当年……”
李莲花的眼睛,随着他的叙述越瞪越大,而与之相反的,他的脸色却是越来越苍白。
笛飞声说完旧事,“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接下来就看你怎么处理了。”
李莲花不动声色地将自己微颤的手收回宽大的袖口,只露出半截苍白的指尖。
闻言,他轻轻点头。
…………
数日前,福光城。
绿盏垂下眼,缓慢地问:
“当年你我约定,我帮你去除痋虫,你给的回报是什么?”
“当年……”
笛飞声语气缓慢,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令人震惊的事情,即使到现在,这份情绪依然在震慑着他的心。
“你希望在解除痋术之后,让我一掌震断你的心脉。”
绿盏沉默了,唇线被抿得发直。
她注视着大街上熙来人往的画面,行走的人们带着满足而疲惫的笑容,神色有些不明:
“你的意思是……十年前的我想死……所以我坠海,不是因为受到了你们打斗的波及,而是……是我自己?”
“这我就不清楚了。可能是你自己跳下去,也有可能是脑袋撞到了什么,不小心掉入海里,当时可能发生的情况太多了。”笛飞声实事求是地说。
绿盏没有任何动作,好似在思考什么。
笛飞声瞥了一眼她的神色,难得主动开口劝慰:
“无论发生了何事,我想和李莲花相处了这么多年,应该打消了你这危险的念头了吧?”
绿盏回过神来,这才惊觉对方产生了怎样可怕的误解。
“当然。”她一如往常地笑了,“李莲花是一个对生活很认真、充满爱心的人。我如今也不可能做出轻生的决定。”
笛飞声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
“对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绿盏踌躇很久后,还是开了口。
“你问。”
“你可有杀过无辜的人?比如说……六旬老人……又或者襁褓中的婴儿?”
“有无辜的人,但没有老人和婴儿。我在笛家堡当死士的时候,要刺杀的都是会对其造成威胁的人。”
“哦?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