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所说的……帮个忙?”
李莲花用两根手指,捏起一件轻飘飘的裙子。
此时,方多病已经拉着他来到房间单独沟通,一进门,便取出了这件艳红色的裙子。
这一招,可把李莲花吓了个结结实实。
一时之间他竟也没有反应过来,为何方多病房间会有一条裙子?
还是一条颜色如此艳丽的裙子。
方多病迅速点头,眼神明亮,神情希冀,活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
“我思来想去,只有让你假扮女人,才是最好的办法。”
什么最好的办法?!
能想出这办法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蠢才?!
李莲花忍住想破口大骂的冲动,从牙缝中挤出话来,“那你武功也不差,为何你不穿呢?”
方多病往前一蹦,转了个圈:
“你看我这大骨架,五大三粗的模样,你确定假阎王会上当?”
“那你的意思……就是我像咯?”李莲花磨了磨牙。
“那自然不是!”
方多病矢口否认,谄媚地笑了笑:
“只是您这身段,您这长相,还有您那无与伦比的智慧!有这么好的人选,我怎么能够让那些丫鬟们冒险呢?虽然方法错误了一些,做法偏激了一些,道路曲折了一些——”
“停停停,吵得我头都晕。”李莲花打断他的排比,“我先说好,如果套不上,那这件事就此打住,我们换个别的法子。”
“可以。”
方多病一口答应下来。
开玩笑,他让离儿买的最大尺寸的裙子,还特地让店家修改放宽了许多,不可能穿不上。
本少爷果然是个天才,竟然连这个办法都能想到!
方多病美滋滋地在心里嘀咕,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便满心好奇地回头一看。
“噗——”
救命!
方多病不可思议地上下打量一番,接着迅速移开视线。
他尽全力把这辈子所有悲伤的事情都想了遍,这才勉强忍住了笑喷的欲望。
“你笑呀。只要笑出一个声,我就立刻剥了这身衣服,裹到你身上去。”李莲花磨了磨牙,皮笑肉不笑道。
这个威胁立竿见影,方多病立刻板起脸,一本正经起来。
说实话,李莲花这副皮囊,穿裙子绝对不丑。
但奈何他气质清淡,若是淡红、浅红还略好一些,艳红着实有些不搭。
就像是捧心呼痛的西子,硬要人家套上羞花玉环的服装,漂亮肯定还是漂亮的,但总给人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李莲花揽镜自照,被镜子里映出的人影恶心了一下,捏了捏眉心吩咐:
“方多病,去给我找一身淡绿色的衣服来。”
方多病点头如捣蒜,跑出去找离儿去了。
好不容易磨到李莲花答应,他可不得赶紧?
要是晚了变卦了,怎么办?
片刻后,换了身绿色的裙子,李莲花再次揽镜自照:
“嗯,总算顺眼一些了。”
“这颜色比较衬你。”方多病也点点头,“不过让我想到绿盏了。她还真是运气不好,竟然无缘得见你这副样子。”
李莲花耸耸肩膀,“这有什么的,日后她要是想看,多的是机会。”
他一直是一个坦荡的人,觉得自己行得端、坐得正,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即使穿裙子也不影响他的性别。
方多病立时竖起大拇指。
不论是觉悟,还是哄心上人高兴的本事真是高,他远远不及。
“我已经和我娘说好,让所有的丫鬟都集中在一起,外面也派了家丁看守。”方多病说着自己的安排。
“那接下来,就是请君入瓮了。”
李莲花和方多病交换了一个彼此都懂的笑容。
…………
月梢柳上。
李莲花正在仔细打磨着手上的木雕。
这已经是他刻的第四个了,之前三个都大辣辣地摆在桌面上,歪七扭八,奇形怪状,都看不出来刻的到底是什么。
只能隐约看出有两个翅膀、两只脚,具体是鸡还是鸭就辨认不清了。
“呼……”
李莲花吐出一口气,用手背揉了揉眼睛,笑眯眯地端详着手中的木雕。
他甩了甩手腕,小声嘀咕,脸上颇有几分乐在其中的意味:
“这金雕总算是雕好了……绿盏一定会喜欢的。”
李莲花想象着绿盏可能会说的话,对手中的“丑东西”爱不释手地把玩着,耳朵却小小地动了下。
房顶有人,穿了棉底的鞋子,悄无声息,却也瞒不过他。
李莲花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将木雕收回包袱里,又装模作样地坐到铜镜面前,一下一下地梳理着长发。
三,二,一。
他默默数着节奏,在“一”的瞬间准时听到了门被推开的声音。
“啊!”
他用双手捂住了脸,拔尖了嗓音,发出一声尖叫,并且满意地看到蒙面人的身形一僵。
大概是没想到,竟然会有女子的声音如此怪异吧?
李莲花装出一副被吓晕了的样子,软软瘫倒在地。
蒙面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快步走了过来,将他一把扛在了肩上。
李莲花眯缝着眼睛,悄悄勾起了嘴唇,正准备出手时,余光却瞄到了远处的屋顶竟然还有一个蒙面人!
该死,这假阎王还有帮手!
他顿时收回手,改了主意。
要是此刻打草惊蛇,那另一个人可就难抓了。
“李……你是何人?!”
方多病提剑冲了过来。
但蒙面人脚程不差,对小远城也更加熟悉,几个起落便把他给甩掉了。
李莲花继续闭着眼,微微提气不把所有重量都压在蒙面人身上。
去吧,就把他带去老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