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话，方多病的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不可能，我已经在各处都安排了人手，他们互相监督，绝对不存在包庇的可能。”
“那如果在你的人手到位之前，就已经结束了呢？”
方多病眼睛微微瞪圆，“之前……”
李莲花忽然想到一事，“对了，山庄里各个丫鬟，应该都有自己负责的区域吧？”
“没错，每个丫鬟都有各自的分工，寻常不会改变。这也是为了方便追溯，一旦有什么不对劲，立刻可以落实到人头上。”方多病说。
“那好，小宝。”李莲花要求，“麻烦给我一份天地山庄的结构图，粗略的就行。还有我想要一份下人们负责的区域图，越详细越好。”
方多病望了一眼过来，在瞬间，明白了此举的深意，“好，我马上拿来。”
不多时，他就带着不少书册回来了，两人一起将李莲花要的山庄图和区域图摊开，平铺在桌面上。
这一瞧，还真被方多病看出了些许端倪：
“咦，我记得娥月以前都是负责小姨的红朱阁。怎么这上面竟然写的是会客厅？”
李莲花立刻凑过去，“能不能查到是什么时候改的？”
“可以，管事一向都会记载变更的年月日，为的便是日后便于查看。我刚刚也一并带过来了。”
方多病走到桌案旁，稍微翻捡了一下，从中抽出了一本薄薄的册子。
“娥月、娥月……”他的手指在书页一路顺下去，“找到了！就在三日前……”
方多病神色凝重地抬起眼。
李莲花坦然自若地冲他颔首，竟舒展长眉笑了一下：
“看来我们已经找到了线索。”
“被你这么一提醒，我倒记起来了。那天邢自如走的时候，正是离儿和娥月送的他。如果俄娥月就是我们要找的探子，那三日前，他们就已经完成了交接，所以之后才会一点异样都没有发生。”方多病认真地思索。
“走，去找娥月。”李莲花率先走了出去，“我担心晚一步的话……”
方多病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快步跟了上去。
李莲花两人来得不可谓不快，只是当他们赶到娥月的住所时，这里早已人去楼空。
“可恶！”方多病重重一掌拍在桌上。
他可是信誓旦旦天机山庄的防御无人能及，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么大个漏洞。
先是放了个角丽谯的探子进来，现在更是连对方什么时候走的都没发现。
李莲花安抚一声：
“只有千日做贼，那有千日防贼的？有心算无心，此次输得不冤枉。不过日后，是要再加强防备了。”
方多病但脸色仍不算好，但好歹平静了一些，“我们去找离儿，说不定她还记得一些蛛丝马迹！”
离儿很快赶来，“少爷、李神医，你们找我何事？”
方多病一把拦住她的行礼，急不可耐地问：
“离儿，你可还记得邢自如走的时候，和你、娥月说了什么？”
离儿有一瞬间的愣神，但还是乖乖回答：
“并没有什么，邢老板没怎么说话。不过他问了我和娥月喜不喜欢下棋。我棋艺不精，但娥月似乎颇感兴趣，两人交流了一些下棋的诀窍，其他就没有什么了。”
“下棋？”
李莲花目光如炬，在娥月的房间里四处扫视一番，很快在书架上发现了一本《忘忧清乐集》。
离儿大惊：
“这里怎么还有一本？我、我记得娥月还特地送了一本给邢老板，邢老板开心得不得了呢。”
李莲花眼神一凝，翻了起来，半晌后感慨地叹了一句：
“原来如此，他们通过棋谱来传递消息。棋谱寻常，爱棋之人也多，难怪我们发现不了。”
见离儿还是懵懵懂懂的模样，方多病便解释道：
“这本《忘忧清乐集》每张棋局图右页的注解文字，恰好都是十九行、十九列，正好与棋盘上的横竖相同。每个字的位置跟棋盘上的交叉点都是对应的，所以棋局上的每个落子，都代表一个对应的字。
如果娥月提前在集子里多画几个圈，再由邢自如带出去，那么消息也就这么悄悄传递出去了。”
“这样精妙的布置，还真是不能小瞧了角丽谯。”李莲花说得淡然。
他从来不觉得天底下他最聪明，也乐意去接受各种挑战。
就在这时，旺福忽然走了进来，在方多病耳边耳语了两句，方多病的眼神瞬间变了。
“怎么了？”李莲花的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封磬带了人，现在就在山庄门口。他指名道姓，要见你。”方多病说。
封磬？
李莲花心念一转，微微笑了，莫名透出一种镇定的冷酷来：
“远道是客，小宝，我们可不能让他们久等了。”
见他这样，方多病也安定了下来，“你说得对，且去会上一会。”
封磬这个名字，对于江湖上的人来说不算陌生，因为他统领的万圣道，可以算得上是当今武林的第一大门派。
不过近段时间，金鸳盟再次现世，四顾门已经重建，不少人都猜测这三大门派之间早晚都会有一场大战，以此来确定谁才是真正的武林第一门派。
这是李莲花一向偏于一隅，十年间愣是从来没见过封磬一面。
但是该见面的人，终究还是会见面的。
“封掌门，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只要他乐意，李莲花一向都很会说话。
而封磬的神情就显得微妙多了。
眼前的人，说不定才是自己真正应该效忠的主子。但目前派出去的探子还没有回归，他没有办法就此做出结论。
封磬抿了抿唇，心中涌起了说不出来的荒唐之感。
如果、他只是说如果，那个写信之人说的都是实话，那他十年间到底做了什么？
“掌门。”
身旁的弟子见封磬一直不答，忍不住出言提醒。
封磬回过神来。
既然探子还没回来，那单孤刀就还是主子，他应该照着主子的吩咐办事。
最多……最多手下留情一些。
封磬想到此处，定了定神：
“李神医，哦不对，或许应该叫你李门主才对。”
不管李莲花到底是不是真的主子，叫破他的身份应该不要紧吧？
封磬暗暗咬牙。
当一个合格的下属，还真是艰难——尤其是主子的身份还不明朗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