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杨……毁……”
方多病反复斟酌,还是没忍住地问:
“这……难道指的是笛飞声的……悲风白杨?”
毁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他的内力……
方多病并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若是笛飞声这个武痴真的没了内力,那他会不会万念俱灰,甚至……自尽?
“不会的。”李莲花极具洞察力的眼睛看过来,仿佛看穿了方多病的内心,“他是个极为坚毅的人,就算到了绝境,也绝对不会自行了断。”
方多病呐呐地张了张嘴,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忍不住嘴硬,“我又没说话……”
你是没说话,可你想说什么全都写在脸上了。
李莲花在心里吐槽,旋即目光在他近段时间成熟了不少的面庞上转了转,正色道:
“方多病。”
李莲花最近很少呼唤方多病的全名,而每一次出现这种情况,那就代表了——
他有事情需要拜托自己,方多病心里说。
“有一件事情,我要拜托你。”
“我已经大概猜到了。”方多病扬了扬嘴角,“你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李莲花因为接连的坏消息被紧绷的心弦,终于舒展了一些:
“时间紧、任务重,我等会儿就起程,阿飞那里就要拜托你了。”
方多病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小邢探了,我会多加小心的。”
“当然,”李莲花忍不住微笑,慢声道,“哪怕换做是我,也不可能比你现在做得更好了。”
“真、真的?”
方多病眼睛亮了。
哪怕他明知道这句话中的水分颇多,但一时之间,还是被扑面而来的喜悦海洋淹没了整个心脏。
李莲花忽然坏心眼地笑起来,用一种令人作呕的温柔语气说:
“那是当然,小宝,你觉得我会骗你吗?等我回来的时候,一定要送你一件最好的战衣,你可是救了笛飞声的大功臣!”
方多病感觉自己的胳膊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又羞赧又气恼地推了他的肩膀一把。
他故意粗着嗓音,“哪有你这样当师父的?”
李莲花哈哈大笑。
方多病恼了几息后没绷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李莲花说真的,早点把绿盏带回来。”
“好,我答应你,我一定做到。”
天机山庄的众人看着李莲花消失的背影,又在门口伫立了半晌,这才一一离开。
…………
“圣女,我已经全部准备好了,您今天真的很美。”
忍冬难掩兴奋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绿盏睁开眼,入目的就是一张映在铜镜中的脸庞。
三日后便是天门九问开始的日子,而今天则是正式开始前的誓师大会。
噬刹婆派人送来了一件衣裙,还特地让忍冬来为她梳妆打扮。
“我很喜欢,多谢你了。”
绿盏慢慢站起身来,端详着镜中的自己。
一身银朱色的窄袖裙装,衣襟处绣了大朵大朵的凤凰花纹样,仿佛皑皑大雪中独一份的艳色。
她的长发被编成小辫,发丝间点缀着不少银环和小铃铛,又盘了起来,只留下后脑勺的一束乌发,被红色发带缠在了素白的脖颈之后。
绿盏望着模样大变的自己,在心里评价:
难怪会有一句话,叫做人靠衣装马靠鞍。换了身衣着打扮,人的气质的确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第二个反应就是,她终于看起来就是个苗疆人了。
忍冬害羞地低下头,但神情间还是能看出其中的紧绷,“圣女喜欢就好,不过……据说今天还会有贵客到来。”
“贵客?”绿盏调整着袖口的大小,不甚在意地问,“难道是其他苗寨的?”
“不太像……我阿娘买菜的时候听说,神怒公府上采买了不少罕见的食材,若是其他苗寨的,犯不着这么大费周章。”忍冬将知道的说了出来。
“有多罕见?”绿盏放慢了动作。
“我们寨子里很少吃鱼,大部分还是以畜养的家禽为主。但这两天神怒公府上每餐都要用上好些鱼,而且海鱼、河鱼都有。所以,我猜测客人可能是来自于江边或者是海边。”
说起吃食,忍冬总是头头是道,一点都看不出平日里的腼腆模样。
“爱吃鱼……”
绿盏缓慢点点头。
那基本上是来自中原了。
“以前也有客人来参加誓师大会吗?”她问。
忍冬表情疑惑地摇摇头,“没有。不过以前都只有一个圣女,选定了开启天门九问的日子,就直接开始了。想来是因为这次情况特殊,所以才专门举行的吧。”
说着,她猛地拍了拍脑袋:
“哎呀,差点忘记噬刹婆吩咐的重要事情了!”
清脆的声响打断了绿盏的思路,她无奈地笑道:
“现在记起来不就好了,何必用上这么大的力气,你都不痛的吗?”
忍冬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用点劲下次就会记得牢了。婆婆说了,让我问您要一个信物。”
“信物?”绿盏眼睛一眯,“干什么用的?”
“她没说,只说是天门九问要用的,可能是要用来区分你和浮光圣女的成绩?”忍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绿盏素白的脸上高高挑起眉。
这种时候要提供信物,肯定没打好主意。要是不给的话,肯定有好戏看。
但绿盏也只是想想而已,转身回了里屋。
再次出现时,她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条绿色的丝带。
“就拿这个做信物吧。”绿盏状似随意地递过去,“我平日里最喜欢这条发带,让噬刹婆仔细保管好了。”
忍冬一听,连忙小心地双手接过,又仔细地放进带过来的盒子中:
“放心吧圣女,我一定会好好交给婆婆的。”
绿盏盯着盒子望了片刻,露出一个笑容: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出发吧。”
“嗯!”
忍冬捧起盒子,亦步亦趋地跟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