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将者,最忌心浮气躁。
看看张辽,人家就不动如山。
夏侯惇挠了挠头,悻悻落座。
“三万士卒……”
徐然指节有节奏地叩击桌面,嘴里轻轻念叨。
慈不掌兵,道理他懂。
可那毕竟是三万个生命,三万个家庭。
“就没有其他法子了吗?”
贾诩缓缓摇头,面露苦涩。
剑门关乃入蜀之天堑,任何兵法谋略都绕不开它。
就如同刘备要经长板桥,去往江东一样。
张辽开口道:“末将愿为先锋,誓死拿下剑门!”
夏侯惇侧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
他相信,张辽能做到。
至少张辽亲自去,会将损失降到最低。
徐然眉头微皱,既没答应,也没拒绝。
贾诩补充道:
“益州繁华富庶,物富民丰,比江东的底子还要雄厚。”
“况且刘璋父子经营西蜀几十年,根深蒂固。”
“即便我们能拿下剑门,刘璋也有足够的家底与我们打消耗战。”
“依在下估算,益州的粮草物资,可以支撑刘璋五万大军消耗十年!”
“若是三个月不能结束战事,只怕我军粮草就要消耗殆尽了。”
贾诩再次抛出一个严峻问题。
徐然依旧不语。
良久之后,他眉头舒展,微微一笑:
“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思路。”
“上将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
众人不解,满脸疑惑。
难不成刘璋还能主动投降?
徐然解释道:
“强攻益州会导致我军伤亡惨重,这非是我想看到的。”
“既然常规军事手段不行,我们可以玩经济战嘛!”
“益州不是底子厚吗?”
“那咱们就先将益州的财富洗劫一空!”
“若是益州城都吃不上饭了,当兵的没饭吃,剑门天险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贾诩努力消化着徐然的话,但还是没弄明白。
经济战他听不明白,但洗劫益州的财富,他听懂了。
可问题是,如何洗劫?
“司空可否说得再详细一些?”
贾诩老脸微红。
作为谋士,他竟然跟不上上位者的思路。
“无非就是空手套白狼那一套嘛……额,说了你们也不懂。”
“嗯,此事须得我亲自入蜀策划。”
“赵云,此次入蜀,你随我一同前往。”
“孟旭,将虎豹骑化整为零,分批混入益州。”
徐然话未说完,就被贾诩、夏侯惇、张辽等人齐声打断。
“司空不可!”
徐然身为主帅,怎可亲身犯险?
若是他有任何闪失,只怕曹操会活剥了他们。
徐然无奈叹息道:
“你们以为我想去啊?”
“可你们谁懂金融、谁懂期货、谁懂炒作?”
金融、期货、炒作??
贾诩等人一脸懵逼。
徐然摆摆手道:
“好了,就这么定了。”
“大部队就交给你三人了,元让你虽为主将,但遇事也要多与文远、文和商量。”
“还有小心防范江东!”
挑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徐然乔装打扮成富家公子,向着益州出发了。
蔡琰和吕玲绮一直送到城门口,依依不舍。
城头之上,蔡玉与蔡瑁并肩而立。
直到徐然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蔡玉才收回目光, 一声幽幽长叹,似有无限惆 怅。
蔡瑁暗暗咋舌。
当日,蔡玉从徐然房中出来,他亲眼所见。
再想起,前几日庆功宴上,蔡玉全场的注意力都在徐然身上。
一夜缠绵,姐姐莫不是……已对徐然情根深种?
蔡瑁有心想问,可又没那个胆子。
当日之事,是蔡玉的逆鳞。
城门口,吕玲绮挽着蔡琰向城内走去。
“妹妹有没有感觉,蔡夫人对司空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蔡琰试探性地问道。
吕玲绮脚步一停,悄声道:
“姐姐要是不说,我也正打算问你呢。”
“你还记得上次庆功宴,蔡夫人的表现吗?”
蔡琰脸色微红,点了点头。
当日蔡玉只差把“爱慕”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上次蔡夫人邀请夫君与姐姐过府赴宴,那一夜……”
吕玲绮脸上泛起两圈红晕,悄悄瞟了一眼蔡琰。
“那一夜……可是姐姐侍寝?”
吕玲绮咬牙问道。
“啊!妹妹乱说什么!”
蔡琰满脸窘迫,慌忙移开眼神。
那晚她的确是想那样做的,可她睡过头了啊。
吕玲绮红润小嘴微张,呆了呆,她失声道:
“可我……可我听夫君说,那晚是……姐姐……”
后面的话,她不好意思说出,但蔡琰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蔡琰脸色大变,不由呼吸一滞。
她素手掩住红唇,失声呢喃道:“你是说……难怪蔡玉她……”
蔡琰恨恨跺脚。
难怪蔡玉那么积极地为自己出主意,还弄来花药酒!
原来是想暗度陈仓!
哎呀!
可笑自己竟毫无察觉,还……还三番两次地央求她再~设一次家宴!
哎呀,真是羞死人了!
蔡琰又气又恨。
难怪她总是避而不见。
“卑鄙!”
“还好意思喊我姑姑-……”
吕玲绮奇怪地看着她。
“姐姐嘀咕什么呢?”
蔡琰慌忙收拢情绪,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哦,没……没什么。”
她一向脸皮薄,这种事怎么说得出口。
哑巴吃黄连。
唯有打落牙齿往肚里咽。
吃了亏却不敢声张,蔡琰肩膀微微抖动,她突然很想哭。
徐州。
自徐然打下徐州后,曹操便任命曹仁暂领刺史之位,镇守徐州。
徐然要如蜀地实施计划,还需一人的协助。
糜竺,糜子仲。
汉末四大富商之一。
糜竺的经商能力毋庸置疑。
此次,抄底西蜀,徐然只负责提供思路和计划。
具体实施,还需稳妥可靠且精通商道之人去负责执行落实。
此次特意绕道徐州,就是要带上糜竺。
曹仁听闻徐然要来,亲自带着糜竺在城外三十里处奉迎。
“末将拜见司空!”
许久未见,曹仁难抑激动之情。
徐然跳下马车,微笑道:
“子孝,看着又结实了啊!”
提领徐州数月,统管大小事务,曹仁看上去稳重了许多。
曹仁哈哈大笑。
“承蒙司空挂念,这文官的活一点不比武官轻松!”
“这几个月的案头事务,我都胖了几十斤了!”
“末将早已备好酒宴,今日咱们不醉不归!”
徐然摆摆手道:
“城内就不去了。”
“我此行还有要事在身。”
说着看向垂手恭立一侧的糜竺道:
“有劳子仲,随我走一趟了。”
糜竺忙躬身行礼:“能为朝廷效力,能跟随司空左右,是我糜竺的福气!”
这倒不是客套。
如能助徐然一举平定西蜀,必不会亏待他糜家。
说不定还能封个侯爵,彻底实现身份阶层的跨越!
因为貂蝉这层关系,糜竺一直努力抱大腿。
现在有机会,又怎会错过。
糜竺趁热打铁, 一指身后那辆富丽豪华的马车。
马车足有普通马车的三倍之大,需要六匹马拉车。
“这是我仿照上次司空来徐州时,所乘马车打造的,不知合不合司空心意。”
徐然眼前一亮,大步上前。
从荆州到徐州,他都快被颠散架了。
很难想象,这样坐到到益州,会是什么情形。
掀开马车门帘,徐然不由一愣。
车厢中,糜贞和杜紫嫣乖乖坐在一角。
糜贞笑嘻嘻与他对视。
杜紫嫣微微垂首,有些羞赧似乎又有些畏惧。
“徐然,咱们又见面喽!”
车厢中,糜贞站起身,非常敷衍地行了个礼。
“糜贞,你怎在此?!”
“怎可直呼司空名讳!”
马车外的糜竺听到,忙假意呵斥。
贞儿啊,贞儿!
昨日不是跟你说了嘛,要叫“姐夫”!
车厢中床榻、被褥、桌台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个木桶盆用于泡澡。
徐然愕然回头,看向糜竺。
意思是:你妹跟来,你不知道?
糜竺略显尴尬,硬着头皮解释道:
“拙妹顽劣,我这就赶她回去。”
说着便作势上前,却忽又脚步一停,转身拱手道:
“不过……司空一路西行,路上也需有人照料起居。”
“拙妹虽顽劣,但端茶倒水的粗活却也能做得,不如就让她从旁侍候,不知司空意 下如何?”
糜竺悄悄朝曹仁使了个眼色。
曹仁治理徐州,很多地方还需仰仗糜家,当即会意,帮腔道:
“是啊司空,人都已经来了,就留下吧!”
徐然无奈,斜眼看向糜贞。
“会按摩吗?”
糜贞如小鸡啄米,拼命点头。
“真的吗?”
徐然表示不信。
这妮子古灵精怪,哪里像是会伺候人的?
“我是说杜姐姐会!”
糜贞强行狡辩。
杜紫嫣抬头偷偷看了徐然, 一颗芳心砰砰直跳。
你杜姐姐岂止会按摩,还会指压呢……
徐然在心中默默玩了个梗。
“子孝,就此别过!”
徐然转身朝曹仁抱拳,旋即登上马车。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果然名不虚然。
站在马车外,徐然仰望着青藏高原,深深吸了一口气。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青藏高原巍峨高耸,与后世一般无二。
历经月余的路程,他们终于抵达了益州。
遥望剑门天险,飞鸟难渡。
山川地势,就是西蜀益州天然的保护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