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们!”
顾柏头也不回,怒气冲冲而去。
顾府大门外。
挤满了围观看热闹的百姓。
不远处有一处茶摊,生意火爆地一塌糊涂!
买茶水的老头,坐地起价。
平时一文钱管够的茶水,已经涨到了两文钱一杯!
但即便是这样,也有不少人口渴难耐,花高价购买。
茶棚里,人挤人,好不热闹。
三千荆州兵,将顾府四周围了个水泄不通。
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终于有人收拾姓顾的了!”
“是啊,是啊,顾家那小杂种作恶多端,咎由自取!”
“嗨,你们也别报太大希望,这可是顾家!我看徐司空也只是做做样子,想要勒索 顾家而已!”
“说的是啊,官官相护,这些当官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指望当官的为老百姓做主?呵呵,醒醒吧!”
“我跟你们说,徐司空和别的大官,不一样!”
“刚刚,我听说,徐司空派人去走访调查,那些被顾家欺辱过的人家。”
“这次是要动真格的了!”
“对对,我有亲戚在荆州,他说徐司空入荆州也是秋毫无犯,口碑极好!”
百姓们议论纷纷。
多数人都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
顾家在吴郡盘亘几百年,主做粮食生意。
汉末几十年以来,政权不稳,社会动荡不安,民不聊生。
对百姓而言的苦日子,对顾家这样的豪门而言,却是发财的机会!
土地兼并、抬高粮价、蓄养奴仆……
这样的缺德事,顾家可没少干。
顾家在吴郡的风评,很差劲。
江东四大豪门中,以顾家为首。
自然,百姓们对顾家的怨言也是最多的。
事实上,顾家土地兼并、低买高卖的行径,也是大多数世家的通病。
对世家而言,他们根本无需顾及民间的声音。
因为,普通百姓对他们够不上威胁。
在他们看来,百姓们只会无能狂怒。
最多就是抱怨、谩骂,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徐然下马,朝不远处的茶棚走去。
宽敞的马车里。
门帘掀开,微风徐徐。
徐然好整以暇地品着香茗。
刚刚冲泡的这壶茶,是陆逊亲自送来的。
用的就是徐然教授他的炒茶法。
此刻,陆逊正躬身站在马车旁,小心地伺候。
得知徐然进城。
不等徐然传唤,陆逊就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又听说,徐然兵围了顾家。
陆逊就直接奔顾府来了。
他意识到,陆家东山再起的机会到了!
陆逊心中无比地庆幸。
庆幸抱住了司空这条大腿。
他始终笃信,陆家要想登山再起,必须依靠徐司空。
但机会来得如此之快,这是陆逊始料未及的。
“伯言,这新茶的味道确实甘美啊。”
徐然忍不住赞叹。
说着,他倒了一杯,示意陆逊也尝尝。
“多谢司空!”
陆逊强忍心中激动,恭敬地双手接过。
“司空,可需要顾家的商业信息?”
陆逊捧着茶杯,试探性地问道。
若说,谁最了解顾家。
那非陆逊莫属!
四大家族之间,彼此都清楚对方的那点猫腻。
尤其是陆家。
从原来的四大家族之首,跌到了第四的位置。
当年陆家垮台,很多产业都被孙家和其他三家瓜分了。
这个仇,陆逊一直记着。
而今日,机会来了!
徐然看了陆逊一眼,怎会不知他的那点小心思。
“看来,伯言早就做好了准备啊。”
陆逊不敢隐瞒,当即把当年陆家被瓜分产业的事,简要说了一遍。
徐然点头道:
“好,你去搜集顾家违法乱纪的证据。”
“今日过后,江东便只剩下三大家族了。”
陆逊闻言大喜,躬身领命就要离去。
“伯言。”
徐然又开口喊住了他。
“司空还有何吩咐?”
陆逊问道。
徐然微笑道:“抄家顾府和清点顾家产业,便由你来负责。”
陆逊大喜,心中激动难耐。
“在下定不辜负司空期望!” .
顾府大门,缓缓打开。
脸色铁青的顾柏,在下人的簇拥下,大步走了出来。
他站在大门前,冷峻的眼神扫视着荆州兵。
“徐子玉呢?我要见他!”
顾柏冷冷开口。
“大胆!”
“徐司空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
孟旭冷声回应。
兵围顾府,已经有一盏茶的时间了。
顾柏才姗姗来迟。
这是在不动声色地跟徐然叫板。
孟旭跟随徐然这么久,熟知他的脾气。
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司空从不惯着他们。
假如说,今日之事还有一点点转机的话。
那么刚刚顾柏的所作所为,已经将最后的一丝机会浪费了。
顾柏的目光望向孟旭,冷哼道:
“不知我顾家哪里得罪了司空,竟受到如此礼遇?”
说到“礼遇”二字的时候,他特意家中了语气。
他闭口不谈二字作恶之事。
只说得罪徐然,是想混淆视听。
让一众看热闹的百姓以为,是因为顾家得罪了徐然,才招来此祸。
果然,不明所以的百姓,开始议论起来。
“噢,原来是得罪了徐司空啊!”
“我说呢,人家贵为司空,怎么会为平头老百姓出头?”
“不过呢,顾家这次也是踢到铁板了。”
徐然侧卧在马车中,听着耳畔的议论,微微一笑。
这位顾老爷,似乎也懂得利用舆抡。
但同时,另一方面也说明了:顾柏怕了。
否则,他完全可以硬杠到底。
“顾老爷,你我素未蒙面,何谈得罪…?”
徐然起身,钻出车厢,站在驾车的位置,遥望顾柏。
“徐某此次入驻吴郡,乃是奉朝廷旨意。”
“朝廷大军乃仁义之师,自进入吴郡以来,从未有过骚扰百姓之事发生。”
说到这,他特意略作停顿。
百姓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不少人都在点头,表示确实是这样。
顾柏板着脸,没有说话。
徐然不以为意,他话锋一转,语气倏然变得严厉起来。
“可是,却有人想要趁火打劫,欺辱百姓!”
“很不巧,令郎在行凶之时,被我当场抓获。”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天经地义!”
“这个道理,顾老爷不会不懂吧?”
“你派人将顾洺掳走,是想亲自清理门户?”
徐然三五句话,就将事情的起因、经过,已经今日他兵围顾府的缘由,都说清楚 了。
百姓们再次议论起来。
什么得罪了徐司空的谣言,无证自破。
顾柏嘴硬道:
“徐司空看错了。”
“犬子这几日病了,在府中养病,不曾外出。”
“欺辱良家女子?”
“哼,绝不可能是犬子所为。”
方才顾柏之所以未立即出府,就是去了解事情的经过了。
当得知儿子弄出了人命后。
顾柏就知道,此事只能一口赖掉,绝不能承认。
毕竟,杀人者偿命,是自秦朝就立下的规矩。
反正人已经抢回来了,只要抵死不认,姓徐的又能怎样?
徐然笑吟吟看向顾柏。
足足有十几秒,就只是注视,并不说话。
这种无言的压迫,让顾柏有些难受。
“顾老爷,我有个疑问。”
“我方才只说,令郎在行凶时,被我抓获。”
“我可并未说,令郎当时是在欺辱良家女子。”
“不知顾老爷,又是何以得知的?”
徐然的话音刚落。
围观的百姓们,就轰然大笑。
“哈哈,姓顾的这是不打自招啊!”
“都说顾老爷是个精明人,看来传言有误啊!”
“唉,顾大少爷,可被他老子给坑惨了!”
“你们懂个屁,人家顾老爷刚正不阿,这是准备大义灭亲!”
不少人都在说着风凉话。
顾柏老脸一红,又羞又恼,额头青筋突突直跳。
这个徐子玉看似年轻,没想到竟如此难缠。
他索性耍赖般说道:“`~徐司空要为难我顾家,顾某一介布衣,又岂能反抗?”
徐然不以为意,招了招手。
立刻有四名士卒,将顾洺的那两名同伴,押了上来。
两人本来都是一身锦服。
可遭受轮番殴打之后,身上的华美服饰,早已变得破烂不堪。
顾柏看到这两人,眉头不由一皱。
这两个晚辈,他都认识。
两家也算得上是,吴郡城中的世家。
与顾家之家,常有生意往来。
顾柏与他们的父辈,交情都不错。
这可都是人证!
“说说吧。”
徐然淡淡吩咐。
两人不敢(的赵的)稍作犹豫,当即将所有事情, 一五一十地交待了一遍。
为了脱罪,两人口径一致地将脏水泼向顾洺。
两人一口咬定,他们都是受顾洺指使。
是顾洺非要去祸害两家女子,两人只是跟从而已。
顾柏听的火冒三丈叉。
心中暗中打定主意,回头就好好收拾两家。
百姓们听罢,已是群情激昂。
有些脾气火爆的,直接开始痛骂顾家父子了。
然后,在百姓的目光中。
何菊扶着父亲,从人群中挤出,走向顾府门前。
何老汉的头,简单做了包扎处理。
白色的绷带被血水染红,依稀能看出受伤颇重。
看到这一幕,顾柏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顾柏目光冷厉地望向何氏父女。
想要凭借以往的威慑,迫使这对父女有所忌惮。
但显然,这次他不能如愿了。
因为紧随何氏父女之后,两人抬着一副简易担架走出。
担架上,是盖着白布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