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郡令王顺的话刚说完。。
围观的百姓们就炸了锅。
这不是睁眼说瞎话么!
甚至有人开始痛骂王顺的祖宗八代。
但因为现场的人太多了,根本查不到是谁说的。
王顺老脸尴尬,只能选择性耳聋,装作没有听见。
顾柏微微颔首,看向王顺的目光里,满是赞许。
平日里,王顺可没少受他顾家好处。
关键时刻,还是管用的。
王顺的话,算是给了双方一个台阶下。
而只要徐然肯下台阶。
那就意味着,今日之事,就可以不了了之了。
尽管是“三五零”得罪了这位当朝司空。
但顾柏相信,以后多的是机会弥补。
找人疏通下关系,什么梁子解不开?
何况儿子侮辱的只是一个平民百姓。
又不是他徐然的亲朋好友。
更何况,不管是谁经营吴郡,都离不开他顾家的鼎力支持。
今日自己亮出底牌,相信徐然也感受到了压力。
相信,他也会知难而退的。
强龙不压地头蛇。
合则两利,斗则两伤。
这个道理,徐然不可能不明白。
顾柏自认为想通了一切,又占了便宜,于是假惺惺地率先表态。
“王大人说的极是!”
“这其实就是一个误会!”
“这也怪我,没来记得跟司空解释清楚。”
“在下在此,向徐司空赔个不是。”
说着,顾柏走下台阶,冲着徐然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徐然笑吟吟看着,没有说话。
王顺见状,暗暗松了口气,心中大喜。
看来,今日这份人情,自己是挣到了。
同时交好了徐司空和顾家,大赚特赚啊!
“王大人的意思是案情不明,尚需查验?”
徐然看向王顺。
王顺暗喜,忙道:
“回禀司空,的确如此。”
“下官一定秉公执法, 一定……”
徐然挥了挥手,打断了他。
“那是否意味着,顾公子仍未洗脱嫌疑?”
王顺一愣,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
“既然是嫌疑人,在案件未查明之前,该做如何处理?”
徐然淡淡问道。
“这……”
王顺满脸尴尬。
徐司空似乎并不买账啊。
顾柏也反应过来,愣在原地,尴尬不已。
方才他以为徐然会就坡下驴。
所以他才会主动缓和关系,卖对方一个面子
可没想到,人家压根就没打算下坡!
热脸贴了冷屁股。
顾柏又羞又恼。
他感觉,自己被耍了。
“哼!”
顾柏重重地冷哼一声,拂袖转身重新回到台阶上。
“王大人。”
徐然加重了语气。
王顺冷汗都下来了。
尼玛!
你们两个较劲,干我何事啊?
现在他有些后悔,趟这趟浑水了。
“咳咳,按照汉律……”
“嗯,汉律规定……”
“这个涉嫌人命,咳咳……”
王顺磕磕巴巴,吞吞吐吐。
“嗯?”
徐然不悦地冷哼。
王顺不敢再犹豫,当即道:“按律当收押大牢。”
他心中叫苦不迭。
偷偷瞥了顾柏一眼。
顾柏的脸色,变得铁青。
“徐司空!”
“你这是要,公然忤逆高祖皇帝赐下的丹书铁券吗?”
盛怒的顾柏,也加重了语气。
徐然淡淡道:
“顾老爷,先别生气嘛。”
“徐某怎知,你拿出的丹书铁券,是真是假?”
“恰好,荆州刘景升手里也有一块丹书铁券
“我已派人去取,最多三日,就可取来。”
“届时,两相以对比,是真是假,自可辨认。”
刘表手里有一块?
这纯粹是徐然随口胡诌的。
只因为,距离吴郡最近的是荆州而已。
但顾柏并不知晓,刘表是否真的有丹书铁券。
“那要是,我手里的是真的呢?”
顾柏反问。
徐然微微一笑:“有高祖遗训在,谁敢违背?”
言外之意就是:此事便就此作罢。
顾柏冷冷道:
“好!”
“那老夫就等你三日!”
“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希望徐司空能言而有信!”
说完,他不放心,又看向吴郡令王顺道:
“王大人,今日你也在场,就由你来做个证人!”
王顺瞪了他一眼,心中暗骂对方十八辈祖宗。
曹尼玛啊,姓顾的!
我好心来帮你们缓和关系,你却如此害我!
却不料,徐然朗声道:
“好!”
“就由王大人,来当这个证人!”
“不过……”
他话锋一转,冷冷道:
“在此之前,顾老爷是不是要将嫌疑人交出来?”
“顾老爷是个聪明人,可莫要逼我动粗!”
说到最后一句时,徐然不怒自威。
久居上位,久经战阵,那股凛冽的杀伐之气,令人胆寒。
顾柏感受到对方的杀意,不敢再在言语上冒犯。
“为了公平起见,犬子须交由王大人看管。”
“这是顾某的底线!”
王顺人直接傻了。
曹尼玛的姓顾的!
我挖你家祖坟了?
你为啥非拉上我不行?.
吴郡令王顺怒目而视。
他正要拒绝。。
不料,徐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甚好!”
“便由王大人来看管。”
“三日之后,再见分晓。”
百姓们闻言,顿时就不干了。
在他们看来,徐然这是在找借口推脱。
顾柏既然敢拿出丹书铁券,自然不可能是假的!
“官官相护啊!”
“我就说,天下乌鸦一般黑!”
“当官的,每一个好东西!”
不少百姓开始谩骂。
之前的期望有多高,现在的失望,就有多大。
愤怒的百姓,纷纷开始指责徐然。
孟旭大怒,正要下令将几个带头闹事的抓起来。
徐然制止了他。
民怨沸腾,这是好事。
说明,老百姓对此事很关注。
现在就是要让舆抡发酵,充分煽动百姓们的情绪。
不妨让民怨先沸腾一会儿。
这样在将铲平顾家的时候,才名正言顺,师出有名。
孙氏兄弟,满脸愤慨之色,下意识地握紧了腰中的短匕。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今日抬着尸体而来,他们就没打算善终。
何菊劝住了他们。
“孙大哥,我相信徐司空!”
小姑娘的态度很坚定。
她没有任何依据。
但不知为何,她就是笃定,那位年少的大人不会骗她。
“哥,你看那边。”
弟弟孙宗暗示大哥往一旁看去。
那里有十几名虎豹骑,始终冷眼盯着他们二人。
毫无疑问。
若是孙氏兄弟有异动,虎豹骑会立刻拿人。
二十多年的猎户经验,告诉孙光:现在他们兄弟就是被猎人盯上的猎物。
最好的选择,就是不要轻举妄动。
不多时。
头上缠着绷带的顾洺,被几名下人连哄带拽地簇拥出来了。
因为被削去了一只耳朵,他的半个头上,都缠满了绷带,看上去有些滑稽。
“爹,爹,救我,救我!”
顾洺吓得腿都软了。
要不是被下人们架着,他早就瘫软在地了。
“吾儿且安心去小住几日。”
顾柏上前,用力扶住儿子,表情严肃。
“别哭哭唧唧的,像个女人!”
看到儿子如此地不争气,顾柏也是又气又恨。
“我,我不去,不去……”
顾洺刚刚经历了被暴揍、割耳朵,早已吓破了胆。
任凭顾柏如何劝说,就是不肯就范。
徐然可没耐心等候,直接挥了挥手。
四名士卒上前,不由分说地拽着哭喊的顾洺,径直将他拖了出来。
其中一名士卒脾气火爆,反手就给了顾洺两个大嘴巴子。
好话三千,不如一顿老拳。
顾洺很识相,立即就止住了哭声。
顾柏看到这一幕,顿时火了。
“徐司空,你莫要欺人太甚!”
这不是在打顾洺的脸,这是在打他顾柏的脸。
徐然只当是没有听见。
之所以要逼顾柏交出顾洺,就是要当众落他的面子。
手下那两个大嘴巴子扇的,正和徐然心意。
见徐然不理会自己,顾柏又忙朝王顺拱手道:
“王大人,你可是刚刚保证了的!”
“我儿在关押期间,绝不可动用私刑!”
现在的顾柏,全然没了刚才的傲慢。
吴郡令王顺是他唯一的期望。
希望王顺能从中斡旋,保他儿平安。
王顺目光悠悠,神色颇为复杂。
顾柏啊顾柏!
你可是顾家家主,挺精明一个人,怎么如此糊涂呢!
你把儿子交出来,就等于是没了主动权!
这不是受制于人么!
我能怎么办?
若是徐司空强行提审犯人,难倒我还敢阻止吗?
见王顺面露尴尬之色,顾柏彻底慌了。
他肠子都悔青了。
为什么要相信徐子玉的鬼话!
姓徐的心狠手辣,连天子都敢软禁,还有什么事他不敢干?
顾柏下意识地看向胡三。
再把人抢回来!
胡三朝他暗暗摇头。
老爷啊,外面可是全副武装的三千荆州兵!
咱们顾府那些私兵,欺负百姓还行。
那些荆州兵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老兵油子!
胡三也是行伍出身,深知这其中的差距。
顾柏也反应过来。
这会可绝不能轻举妄动。
否则,徐然完全可以给他扣一个“谋反”的罪名。
趁机就剿灭了他顾家!
一想到此,顾柏忙提高声音道:
“今日在场的父老乡亲,俱为见证!”
“最多三日,待徐司空取来丹书铁券,两厢对比, 一验真假!”
“若是三日内,我儿在牢内有什么三长两短……徐司空,你得负责!”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顾柏可就这么一个嫡出的儿子。
女儿倒是有很多,但那是要嫁人的。
若是顾洺有什么闪失,偌大的顾家家产,可就没有继承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