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可以轻松拿捏两人。
没想到, 一番交手之后,却是胡三被两人摁在地上摩擦。
起初,胡三以为两名盗贼是民间游侠。
但交手之后。
同为行伍之人,胡三一眼就认出,两人用的都是战场厮杀的打法。
招招搏命!
眼看不敌,胡三直接自己撞晕了过去。
万幸,两名盗贼也是讲究之人。
两人取了丹书铁券,就离开了,并未搭理晕死的胡三。
胡三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顾柏最后是被人抬回卧房的。
儿子被抓、府内失火、丹书铁券被偷.…
一日之内,接连发生这么多事。
连续的打击,让这位叱吒江东的风云人物,倒下了。
躺在床榻之上,顾柏双眼无神,直勾勾地盯着房梁。。
儿子还被关在大牢。
自古杀人者须偿命。
没有丹书铁券来免~死,儿子必死!
突然!
顾柏想到一个-更加严重的后果。
他如僵尸一-般,骤然坐起。
动作之迅捷,远超其年龄所该有的敏捷。
徐子玉是谁?
那是当朝三公之一的司空!
堂堂司空要弄死一个商贾之子,何需如此大费周章?
儿子逞凶,是被当场捉住的。
为何,徐然只削去了他的一只耳朵,却不杀他?
如果说,徐然当场不杀顾洺,是为了押去菜市口示众。
可半路被胡三劫走……似乎有些太过容易了!
儿子前脚刚被救回府,徐然后脚就到了!
这速度,未免也有些太快了!
他这是要……对付顾家!
儿子顾洺逞凶杀人,只是给徐然提供了一个对付顾家的借口!
姓徐的,真正的目的,是要搞垮顾家!
一瞬间,顾柏冷汗都出来了。
刹那间,所有的疑惑,全都解释得通了。
可他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顾家?
顾柏呆愣坐着,陷入了沉思。
吴侯府。
不,确切说来,应该叫郡守府。
原来孙权所住的府衙,现在徐然搬了进来。
吴侯府的牌匾,已被摘下,换上了“郡守府”的新牌匾。
当然,现在吴郡郡守一职还空缺着。
暂时由徐然自己兼任。
徐然举着那块丹书铁券,微笑摇头。
刘邦都死了那么久了。
若是投胎的话,这都轮回好几世了。
指望一块破铜烂铁当护身符?
顾柏啊顾柏,你也是一家之主,咋想的啊你。
随手将之丢在一旁。
徐然看向孟旭道:
“今日去执行任务的几位兄弟辛苦了,莫要忘了奖赏他们。”
奖赏士卒,要由他们的直属上司来进行。
不越权管理,这是上位者的基本素养。
“司空,属下还有一事汇报。”
“嗯,你说。”
“今日顾府门前,那两名猎户,哦也就是孙氏兄弟,我看他们像是把好手。”
“属下想将他们召进虎豹骑。”
“当然,前提是他们能通过虎豹骑的选拔考核。”
江津渡一战,虎豹骑损失了几十名兄弟。
孟旭一直想要补充人手。
徐然点头道:
“虎豹骑的管理,由你全权负责。”
“只有一点,宁缺毋滥!”
孟旭大喜,抱拳行礼道:“是,末将领命!”
第二日, 一大早。
顾柏就带着管家胡三,出现在了郡守府的门口。
门口戍守的虎豹骑士卒,拦住了他们。
“顾老爷,你还是请回吧。”
“正午之前,我们家大人不见客。”
顾柏一夜未睡,整个人看上去很憔悴。
胡三昨夜被一顿暴揍,现在脸还肿着。
“上午不见客?小兄弟莫要开玩笑了。”
顾柏陪着笑,上前悄悄塞上一粒金豆子。
在他看来,这是门子在有意刁难。
都说宰相门前三品官。
这是在像他讨要好处。
那名虎豹骑士卒将金豆子在手里掂了掂,又扔还给了顾柏。
虎豹骑的俸禄,让士卒们的身家,已赶得上一般商贾。
“顾老爷难道不知道徐府日上三竿的规矩?”
顾柏一愣。
他下意识地看向胡三。
胡三也是一脸茫然。
什么日上三竿?
那名虎豹骑士卒没耐心跟他俩啰嗦,驱赶二人去一边等着。
一直等到傍晚时分。
徐然出府办事,终于露面。
顾柏慌忙迎了上去。
“草民拜见司空!”
徐然停步,饶有深意地看向他。
“草民?”
“江东四大豪门之首的顾家家主。”
“顾老爷若是草民的话,那普通百姓算什么?”
顾柏只能尴尬赔笑。
“在司空面前,在下不敢托大。”
徐然看了他一眼,嘴角微扬。
“顾老爷说吧,什么事。”
徐然深知。
顾柏这种人典型的欺软怕硬。
若不是因为丢了丹书铁券,知道害怕了。
他是绝不可能来向自己低头的。
同样,若是有朝一日逮着机会,对方会报不犹豫地反咬他一口!
莫看他现在姿态放得低。
纯粹是因为不得已而为之。
易地而处。
倘若现在掌握主动的是他顾柏。
对方绝不会放过他。
若是因为对方稍微释放出些和解的态度,自己就要给对方好脸。
那未免也太掉价了些!
见徐然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顾柏讪笑道:“昨日是顾某唐突,今日专程来向司空赔罪。”
说着又是深深一揖。
徐然不动声色,淡淡道:
“嗯,本官知道了。”
“没什么事的话,顾老爷就请回吧!”
“本官还有公务处理,就不留你了。”
说着,徐然就准备离去。
顾柏忙道:“司空留步!”
“徐司空留步,留步!”
顾柏忙追上前去。
“顾老爷还有何事?”
顾柏干搓了搓手,试探性地问道:
“徐司空,在下已在府中略备薄酒,希望您能移步寒舍。”
“在下有些事情,想向司空大人请教。”。
徐然略作沉吟,故作为难道:
“哎呀,本官也很想赴宴,但……”
说到这,徐然叹了口气。
“顾老爷有所不知。”
“现在是江东的梅雨季节,连日的暴雨,使得吴郡数条河流决堤。”
“本官要去治“七九三”理水患啊!”
“说到这,本官还有事,想要麻烦顾老爷呢!”
说着,徐然目光殷切地看向顾柏。
顾柏心中咯噔一下。
这厮该不会是,想要让我出钱赈灾吧?
生硬地挤出一丝微笑,顾柏硬着头皮道:
“徐司空只管吩咐,只要在下能帮得上,必定竭尽全力。”
话虽说得漂亮,但任谁都听得出,顾柏只是嘴上客套而已。
徐然极为赞许的点头,朝身边几人道:
“顾老爷真是江东大善人啊!”
“你看赈灾的钱粮,这不是有了嘛!”
“有顾老爷带头捐款,我相信,江东的各大世家、豪门大户,都会纷纷响应的。”
顾柏一愣,捐款?
敢情钱粮是我自愿捐出去的?
我出钱出粮,但赈灾的名声,却是你徐子玉的?
还有江东的各大世家、豪门?
嘶!
姓徐的,这是要割韭菜啊!
顾家乃是江东四大家族之首。
若是他顾柏带头捐款,只怕会被其他世家豪门的唾沫星子淹死。
但现在儿子在人家手中。
即便顾柏心中有一百个不愿意,也只能忍了。
顾柏此刻的表情,很好地诠释了什么叫做强颜欢笑。
“呵呵,徐司空心系水患,此乃吴郡百姓之福啊!”
“请问司空,我顾家捐多少钱粮合适?”
徐然一本正经道:
“捐款治水,乃是泽被后代后代之事。”
“这种事,全凭自愿。”
“即便顾老爷不想捐,那本官也绝不强求。”
谈价格这种事,谁先报价,谁吃亏。
顾柏忙道:
“在下愿意捐,绝对愿意捐!”
“嗯……不如就捐二十万贯!”
顾柏一咬牙,豁出去了。
二十万贯虽然不少,但能买儿子一条命,也算是很值了。
二十万贯?
徐然看向顾柏,毫不掩饰目光中的嘲讽。
你认为,你儿子顾洺的命,就值这个价钱?
“咳咳,二十万贯当然是不够的。”
“嗯,四十万贯!”
顾柏咬牙翻倍。
徐然微笑颔首,当即拂袖离去。
“徐司空!”
顾柏忙追上前。
“徐司空,你说个数!”
徐然伸出五个手指。
顾柏暗暗松了口气,当即道:“好,就五十万贯!”
不等徐然开口,身旁的孟旭悠悠道:
“顾老爷,我们大人说的是五百万贯。”
顾柏就如同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瞬间就炸了毛。
“什么?”
“这不可能!”
五百万贯?!
这几乎是顾家全部的家底。
事实上,徐然昨夜就叫来了陆逊。
这个数字,是陆逊估摸的
徐然就是想看看,顾柏是否舍得万贯家财,来换儿子一条命。
当然,即便顾柏肯倾家荡产保儿子。
徐然也不会答应。
杀人者偿命,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
区区五百万贯,徐然还不放在眼里。
要经营吴郡,打击世家、豪门,是必然之举。
这是基本方略,不能改变。
顾柏深吸了一口气,冷冷地看向徐然。
“徐司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
“昨夜我顾家丹书铁券被盗,是谁派人盗走的,你我心知肚明!”
“就算当年孙策对陆家动手,也不敢如此急切。”
“司空如此急切,就不怕遭到反噬吗?”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只好来硬的了。
顾柏自认为。
凭顾家的实力,还是有能力和徐然掰一掰手腕的。
他准备联合其余三大家族,共同施压。
唇亡齿寒。
相信这个道理,其他三家也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