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疼啊。
从来不知道可以疼成这样。
不是说每个人的承受能力都是有限度的吗?为什么他没疼死呢?
不是还说,疼到一定程度就会麻木吗?
可是没有。
花浅趴在裴经赋怀里哭得不停,他哭的时候出乎意料的乖巧,不发出任何声音,只有温热的眼泪源源不断地流。
裴经赋从来不知道眼泪具有如此强大的杀伤力,那一片湿润的肌肤,仿佛被滚烫的东西烫透了一般。
裴经赋抿了抿干涩的唇角,脸色透着某种苍白的意味,白皙的指尖抚摸住他湿润的脸颊,小心翼翼地擦着他的眼泪。
声音艰涩地道:“相浅,你认错人了。”
他不是什么鹿鹿。
不是那个可以让他如此放心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展露出来的那个人。
想想,居然好生嫉妒。
裴经赋想要狠心将花浅推开。
花浅眼泪停缓了几分,突然从他怀里抬起头,泪眼迷蒙,清澈如水,“裴院长,你是裴经赋。”
“我知道是你啊。”
裴经赋眼神多了几分亮光。
花浅抱着他的腰身,十分委屈地说:“我没认错人,是你不记得我,我们前世是恋人……。”
花浅逐渐将脸颊靠着裴经赋的胸膛,听到了他的心跳声。
忽快忽慢。
十分不稳定。
和鹿鹿的心跳声完全不一样,可是却能带给他同样安心的感觉。
花浅眼神迷茫懵懂,像个孩子,意识不清地喃喃自语。
“前世,你很爱我,你对我好,保护我,爱护我,从来不舍得让我生气,让我不开心,只要是我想要的,你都会捧到我面前,你是我唯一的好运气。”
“这一世,你一样爱我,不然怎么会思南书院开设了那么多年,偏偏在相衡入学的时候设了贫困补助呢?不然你怎么会舍命救我呢?”
“可是你让我好伤心,你为什么不收我给你的帕子……”
“你明明喜欢我,我感觉得到。”
花浅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完全消失了。
裴经赋低下头去看,他靠着自己的胸口,已经闭上眼睛,重新睡着。
裴经赋心头却仿佛裹着一团滚滚的岩浆,汹涌不止。
其实刚开始听他说什么前世今生的时候,只觉得他在胡言乱语。
可是很快就轻易被他说服了。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就控制不住想要对他好,想要保护他,爱护他,不让他生气,不让他不开心,只要是他想要的,都想要捧到他面前。
那些感情确实来得猛烈又突然。
如果说是前世今生,今生延续前世的爱意,那就解释的通了。
可是……
裴经赋脸上浮现一抹苦涩的笑意,近乎贪婪一般,紧紧拥着怀里身形清瘦的男子。
可如今在这混乱而灰暗的世道里,他们的未来在哪儿呢?
等到天亮,花浅终于退烧了。
他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裴经赋在收拾东西,然后说要带他离开这里。
关于昨天晚上的一切,只字不提。
而这个时候花浅还有些晕晕乎乎的。
昨天晚上的事情他都记得,当时情绪泛滥,没管那么多,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现在觉得有点丢人,不过也不后悔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