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浅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想要把他带到一个雨淋不到的地方,给他身上披上干燥温暖的毛巾,擦干他的眼泪。
可是最后他没有动,用一种悲伤怜悯的眼神望着他。
身后李忆灵叹息了一声。
花浅连忙回过头,“妈妈,你去吧。”
花浅在李忆灵拿着雨伞走出家门的时候,连忙回头跑到了楼上,隔着窗户向下看去。
他看到李忆灵将雨伞撑到宁斯头顶,把他带回了家。
花浅这才松了口气,后靠着窗户,捂着胸口,失魂落魄。
系统感觉很不解。
【你为什么让你妈去?你自己怎么不去?】
他刚刚明明都感觉到花浅几乎要冲出门了,可却不知道因为什么犹豫了。
花浅舔了舔干燥的唇角,“你不懂,人在陷入黑暗绝境的时候,遇到任何一点温暖,哪怕这点温暖如此普通,也会在一瞬间成为点亮他整个人生的光,成为他的信仰,他的依赖,他永生为之不顾一切的目标,他会想要紧紧抓在手里,而我不想被任何人抓住,而且,我不能确保自己永远能去做那道光。”
而当自己做不到的时候,那就是毁灭的开始。
系统听着这话,沉思了几秒。
让一个人工智能去理解这些话,确实有些困难。
不过人工智能总能发现问题的所在。
【可是你不是已经试图去点亮别人的人生了吗?】
花浅下意识地问:“谁?”
【宿奉啊。】
宿奉趴在桌上,安静地望着外面庞大的雨幕,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另一只手上的疤痕。
这道伤口早就已经好了,却留了一个疤。
宿奉之前在某个清晨突然发现疤痕变得淡了一点,就连忙冲到电脑前,疯狂在网上搜索着,怎么保留伤疤,可是几乎都找不到,搜索出来的所有答案都在告诉他怎么快点让疤痕消失。
可是他根本不想让这道疤消失。
宿奉又拉开抽屉,在抽屉里一个被锁得十分严密的铁盒之中,拿出了一块染着黄色药膏的纱布。
纱布被仔细地叠成了整齐的方块。
宿奉摸了摸纱布,又用脸颊贴着它蹭了蹭,漆黑漂亮的眸子弯起了月牙般温软的弧度。
花浅听着系统的话,脸色突然变得有点恐惧。
“这不一样。”
【哪不一样?你在宿奉晕倒的时候帮了他,赶走了欺负他的保姆,给他包扎伤口,和他做朋友,带他出来玩,他因为想见你割伤了自己的手,可他甚至不想见自己的父母。】
花浅听着这些话感觉有些抓狂。
黑夜逐渐来临,花浅的脑袋在黑暗中变得更加清醒。
他深刻意识到,自己趋利避害,想要甩开麻烦,瞻前顾后的本能,在面对宿奉的时候全部消失不见。
他对宿奉格外容忍,他在对宿奉做任何事情的时候,从来不会考虑之后该怎么办。
宿奉他,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不远处的别墅,闻丞突然从家里跑了出来,脚踩过湿淋淋的雨水,手里紧紧攥着一块白色的手帕。
他望着远处亮着光的别墅,眼睛里面满满都是豁然开朗的光亮。
他已经想通了,就算浅浅真的把别人害成了植物人也没关系。
如果他不是故意的,那代表他依旧是一个善良的人,如果他是故意的,自己就陪他一起赎罪,他家里很有钱,可以都赔给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