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百姓,都是徭役而来的吗?”陈安说道。
那名千总,名唤杨震,此时听闻陈安的话,咬牙切齿道:“是啊。”
“都是从城里面抓来的,逼得他们不得不做啊,这里面最小的也才十三岁,根本没到徭役的年纪。”
“还有一些从外面逃回来的流民,也被他们抓来统统干活了。”
他这么一说,陈安的确从那些人里面看见了许多瘦弱的身影,估计就是流民了。
这些压迫,是陈安早就见过的。
他也早就明白,身为普通的平民百姓也不过就是战争中的炮灰罢了。
所以,谈不上同情。
就连他自己也是从最底层爬上来的,若非是柳薇儿,只怕他现在早就被赶出侯府,泯然于众人了。
只是他不爽太监这样的做法,在这里吆五喝六,装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看见他们刻薄的做法,以及鞭子鞭打在那些百姓身上的时候,陈安也想去教训这群没卵子的东西。
但是他知道,他不能。
太监在这个时代的权势,可不是他所能想象到的。
再往前走了几步,陈安低下头看向下面的城墙。
很快,城墙下的一幕就映入眼中。
他看见了大同城墙下,的确有战火的痕迹,有鲜血的痕迹,坑坑洼洼,一片焦黑。
有些地方已经损伤严重,墙壁的厚度被打烂,乱石飞溅。
这样的城墙,的确是需要修缮的。
有些还老化了,经过岁月的沉淀,需要进行更换。
但是用军饷来修缮城墙,陈安还真担心有一天会产生兵变!
“太监修多久了。”陈安询问道。
千户杨震拱手道:“已经修了好些天了,从动工开始,修了大概三四里吧。”
陈安冷笑一声:“让他们修去吧。”
杨震咬牙切齿道:“修的都是我们的军饷啊,我已经许久没有送钱回去,家中早已经揭不开锅了。”
陈安道:“欠了几个月的军饷了?”
杨震道:“朝廷到如今为止,总共欠了四个月了。”
陈安微微颔首,要是再继续拖欠下去,怕是真的要兵变。
不过,兵变也不关他的事,他倒是还能趁机收拢人心。
不过陈达看见了城墙下,那些太监们如此嚣张的模样,不由有些怒意。
“这群狗东西,真是天杀的,看见他们就来气,竟然这么欺负普通百姓。”
“大哥,我下去看看,杀杀他们的威风!”
陈安见陈达迫不及待地就要去干太监,不由呵斥道:“给我站住,少给我惹麻烦。”
陈达只能不满地站住,提着刀的手都开始痒痒了。
陈安道:“好好给我镇守城墙,不该你管的事情,你不要管。”
他说完,杨震又接话道:“是啊,这群太监嚣张得很,根本就不怕我们手里面的刀,所以咱们还是夹着尾巴为好。”
“连侯爷都要屈从那个太监呢。”
“听闻武器营在研究新武器,都被那太监给直接叫停了。”
陈安闻言,不由为永安侯而感到悲哀,这太监来的可真是掣肘啊。
就连陈安交给他的那些武器制造办法,都被太监给停了。
陈达嘟囔着接话:“你瞧着吧,迟早有一天我要收拾他们。”
陈达为何对这群太监有如此怒意?
那是因为太监一来,就不给他发军饷,导致他对太监十分的仇视。
没钱的日子,难过啊!
当然不仅是陈达这么想,杨震,以及全军营的人都不喜欢太监。
听见陈达的话,杨震有些佩服地看向陈达,拱手道:“这位兄弟耿直率真,敢问高姓大名?”
陈达道:“陈达!”
杨震哈哈大笑:“原来是陈达兄弟,听闻你在那一战中也骁勇异常,大杀四方,最后力竭而倒。”
陈达眼睛一亮,拍着胸脯道:“正是我也!”
钟大用连忙道:“我呢?我在军中出名了吗?”
杨震看向钟大用,拱手道:“这位兄弟叫?”
钟大用连忙报上了自己的姓名,可惜杨震却摇了摇头,疑惑道:“不知道钟兄弟在那一战之中有什么贡献?”
钟大用想了一下,愣是憋坏了脑袋都想不出来。
那一战之中,他总共就杀了两个人,然后受伤倒下了。
于是憋红着脸道:“我割血救了汤玉!”
杨震面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随手恭维两句,便结束了。
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陈安他们一直在城墙上看着城墙下的人,所以太监也注意到了陈安他们的眼神,于是纷纷抬头看来。
几个小太监同时看向城墙之上。
“臭当兵的,你们看什么看?没见过我们教训徭役吗?”
“再看,回去就禀报曹公公,到时候让曹公公亲自和你们聊聊。”
“你们要是不满,就去跟曹公公说去。”
这段时间以来,当兵的时常和太监发生冲撞口角,所以这群太监们的语气也很不善。
陈安一听,就听到这群太监口中的怨气了,不由看向杨震道:“你们招惹这群太监了?”
杨震尴尬地点了点头:“都是太监害的我们没军饷,他又欺压百姓,有些兄弟气不过,骂了两句他们没卵子的。”
“不过他们也的确没卵子啊。”
陈安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以后别骂了。”
上次他为了过过嘴瘾,所以骂了曹闯,导致曹闯后面一直给他使绊子。
现在他总算是见识了太监的小气劲儿了。
能不招惹小人,就尽量不要去招惹。
“是。”杨震点头。
接下来的这一天,陈安倒是没做什么事情,一直都在城墙上熟悉环境,勘察地形,以及和这些将士们熟悉。
他尽量地去做到认识每个将士,如此一来才能将他们化为自己的亲兄弟,能作为乱世中誓死效忠的力量。
到了傍晚,也就到了换值的时候。
陈安正准备离开,从城墙上走下来,还未走远,便忽然看见几个百姓跪在了地上。
他们都是壮汉,但身上却被鞭打,有着受伤的痕迹。
眼巴巴地看着陈安越走越近,他们几乎同一时间磕头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