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陆远山亲自赶到侯府,将白天发生的这件事,告知了侯爷。
牛金也后一步赶到,将这件事告诉了永安侯。
此时的永安侯,愁得半夜睡不着觉。
他还坐在书房中,看着面前的牛金,怒斥道:“你怎么就不知道拦着他?”
牛金道:“就算我拦着他,那城墙也被陈达给砸倒了,太监还是要找他算账的,迟早是一个死。”
他据理力争,不给侯爷一点便宜占。
永安侯气得砸桌子:“都跟这小兔崽子说了,不能招惹太监,不能招惹太监,尽给我出难题!”
“这下可好,把曹闯彻底得罪死了,我怎么帮啊?”
牛金顿了顿,继续道:“曹闯自知理亏,答应重新修缮城墙,但陈安必须要前往关外镇守一个月。”
此话一出,侯爷的脸色莫名地稍微好看了一些。
牛金立刻查出了端倪:“侯爷,你该早就知道,那太监修的是假城墙吧?”
永安侯直言不讳:“是,他们愿意重新修缮城墙,陈安倒是干了一件好事。”
牛金咬牙:“侯爷,你明知真相,竟然还纵容!”
永安侯道:“那能咋办,让我学习那陈达,把城墙给砸了?”
牛金默然,不说话了。
永安侯继续道:“至于去关外镇守一个月,那不是要陈安的命么?”
永安侯也想到了蓝白旗这层关系。
牛金点头:“谁都可以去,唯独陈安不可以。”
此话一出,永安侯深以为然:“是,明天我再去找曹闯说说,看能不能尽全力,保住陈安吧。”
“唉。”
“不管如何,这小子都算我半个准女婿啊。”
侯爷和牛金的谈话,被正准备过来送茶的柳夫人给听个正着。
她端着茶水,站在书房的门外,听着侯爷的叹息,娇艳的脸上不由露出担忧之色。
去关外一个月,那不是要和金兵正对面冲突么?
……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
陈安从昏睡中,迷迷糊糊地醒来了。
醒来之后,他感觉沉重的身体似乎好了一些,但身上的那些刀伤,仍旧在隐隐作痛。
他撑着身子,从床上爬起身来,然后朝着房间外走去。
房间的桌子上,被抹得干干净净,就连他的衣物也都不见了。
打开房门,便看见他昨日穿着的衣物,被晾晒在了院子两侧。
衣物上的血迹,早已经没了。
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陈安看向偏房,偏房的门紧闭着,显然林宁韵还没有醒来,他淡淡一笑,摇了摇头,也不知是何情绪。
也许是安慰。
家里有人给自己洗衣物了?
便在这时,院子门外又走来一道肥胖的身影。
那道肥胖的身影朝着陈安逐渐走来,在看见了陈安就安安稳稳地站在那里后,管家目光在陈安身上扫视着。
看见管家,陈安皱眉道:“怎么了?”
管家目光中似有些担忧:“没什么事,侯爷和夫人说叫你中午和他们一起吃顿饭,有事要跟你交代。”
“哦。”陈安点头。
管家还没有走,仍旧站在原地,望着陈安苍白的脸色,最终还是忍不住提醒:“年轻人,不要火气那么大,到处打打杀杀……”
说完,似乎怕陈安怒怼自己,于是连忙抬脚就走。
等到了中午,陈安便前往内院了。
在内院的大客厅里,已经摆了几道菜,柳夫人端坐在主位旁边,见陈安进来,便伸手招呼:“进来吧。”
陈安点头,走了进去。
随后坐在了位置上。
柳夫人的目光也没有落在他的身上,只是在吩咐下人,做一些什么菜上来。
陈安也没说话,便安静地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
等柳夫人吩咐完了,这才看向坐在一旁的陈安,忍了忍,却还是出口道:“伤势不要紧吧?”
“没事。”陈安摇头。
柳夫人颔首,看见陈安苍白的神色,不由又轻叹一声,吩咐身边的下人道:“去,做一碗人参汤上来。”
“薇儿呢?”陈安问道。
柳夫人道:“还在房间。”
丈母娘与女婿之间,坐在一起,未免有些尴尬,更何况先前还是有些敌对的关系。
两人便继续尴尬等待,直到柳薇儿走进来,才有所缓解。
她看见陈安,很是高兴:“陈安,你怎么来啦?”
一般,陈安是不和她们吃的。
陈安笑着道:“有些事需要谈。”
柳薇儿很是高兴,便搬了一张小凳子,坐在了陈安的身边,紧挨着他,神情亲密无比。
昂起头,望着陈安,怎么看都不够。
只是,她逐渐也发现了不对劲。
陈安的脸色,为何如此苍白?
“陈安,你怎么啦?”柳薇儿有些担忧。
柳夫人便道:“非要和太监硬碰硬呗,受伤了。”
柳薇儿目光中担忧的神色愈发浓重,她低下头,责怪地看着母亲。
这时,永安侯也回来了。
只不过,回来之后,永安侯坐在主位,一言不发,只看了看一家人:“吃饭吧。”
于是,一家人开始默默吃饭。
吃到一半,永安侯这才看向陈安,正色道:“伤没事吧?”
陈安刚刚被柳夫人强逼着,喝下了一碗人参汤,此刻摇头道:“没事,一些小伤。”
永安侯微微点头,呵斥柳夫人:“以后别做这些人参汤了,我不吃,陈安也不吃,不吃也死不了。”
永安侯受伤,柳夫人就让下人炖人参汤。
陈安受伤,她也炖。
柳夫人低眉顺眼道:“是。”
永安侯得到了满足,满意点头:“陈安,今天早上我到找曹闯了。”
他的语气,逐渐变得郑重起来。
陈安这才看向他,等待着他的答案。
永安侯咬牙切齿道:“那该死的太监,估计是昨天被你气坏了,今天一点口都不松。”
“我去找他,他把我给拒绝了。”
“不过,我也没输了气势,骂了他两句,太监哑口无言地承认了。”
陈安闻言,默然。
和他预料的一样,就算是侯爷出面,也没能让曹闯松口。
永安侯继续道:“不过,昨夜的事也并非没有好处,至少让将士们的军饷没被太监吞并,曹闯也答应我,要继续修缮城墙,这次不是作假!”
陈安笑道:“那就好。”
永安侯点点头,喝了一杯进肚,在郁闷的气氛中,又轻叹一声:“那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