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中,不见日月晨夕,不见万物枯荣。
徐山从昏睡中醒来,完全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
但,应该过去了很久。
徐山嫌弃的低头,捂着鼻子,看着穿在自己身上的衣服。
超级皱、超级油、超级臭,穿着既没面子又难受。
得多少天没洗,才能变成这样子啊。
徐山扫视四周一圈,既然没人——没活人……
他从绚丽的树上摘下两片闪闪发光的树叶,将躺在地上,小小的身体随着呼吸不断起伏的小鹰崽们盖住,然后迫不及待的脱了衣服。
咦,衣服不是应该能挡住脏东西吗?
为什么衣服里面比外面更脏,竟然堆着一层半寸厚的、黑乎乎的污垢?
徐山没有心情细想。
他看向树叶。
洞里没有水源,只能用它将就一下了。
他摘下几片树叶,揉成一团,可劲儿的搓身体。
别说,这树叶接触身体,非但没有一点刺痛感,反而像光着脚丫踩在溪水里的鹅卵石上一样,特别舒服,比之前穿的粗布麻衣还舒服许多。
是不是可以用这些树叶做衣服穿在身上?
徐山的眼睛里,闪烁着灿烂的光。
那一定是全村最靓的仔!
用了大约一炷香时间,浪费了三十几片树叶,徐山匆匆擦干净身体,便迅速跑到树的另一面,摘树叶,扒树皮。
心心念念全是树的徐山,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腿上的伤口,不知什么时候恢复了,完好得像没有受过伤一样。
与此同时,自己跑步的速度,也比以往的最快速度更快了两三倍。
要不怎么说徐山在村里给人的印象是多才多艺呢,不到半个时辰,徐山手上的作品完成。
数百片树叶,被树皮撕成的细线紧密的串联在一起,变成一套灿烂的,自发光的,全身自成一体的,特别好看的衣服。
徐山将之小心翼翼的穿在身上。
既合身,又舒服,还凉爽通透,不错不错。
徐山不住的点头。
形象问题解决了,也该着手回家的事宜了。
徐山通过离开过道,爬上洞口,向下看。
不细看不知道,一细看吓一跳。
此时的阳光正从天空直射而下,却照不进谷底,悬崖下面,是一大片狭长而深邃的黑暗。
那深度,下去后,还能爬出去吗?
要知道,这里,可是莽荒的核心区域啊,说十步一凶兽也绝不夸张。
徐山陷入了漫长的思考。
看洞外时思考,翻空白书时思考,逗两只小不点鹰崽时思考,饿了吃果子的时候也在思考。
吃完果子后,他又睡着了,没关系,醒来后继续思考。
徐山一直没有给自己答案,因为他怕给出那个答案后,自己会绝望。
像,盘坐在山洞里,吹牛,死去,变成骨头的前辈一样。
——
徐村,徐山之后不久,又有人迎来了成年礼。
同胞出生的徐明和徐亮。
村里的狩猎队,这一次安排了十个人,分别跟着两人,从不同的方向,进入森林。
负责跟随徐明的人的领队,跟徐山一样,是狩猎队的队长,徐震。
他敏锐的发现,村外布置的很多陷阱都被破坏了。
看那破坏的痕迹,应该是众多不同类型的大型野兽出入造成的。
这些大型野兽,为什么会齐齐离开内圈来到这里?
徐震表情凝重起来,这种情况,在他加入狩猎队这些年,从未发生过:
“跟紧小明,打起精神,随时准备施救。”
狩猎队的队员都是十里挑一的精英,看到野外异样,也知道情况不对。
“嗯。”
就在这时。
一只巨熊,一只脚被木锥刺穿,每走一步都会留下血红色脚印的草绿色巨熊,出现在前方。
看到徐明:
“吼!!”
它一声咆哮,向徐明扑去。
徐明没有畏惧,反而愤怒的向巨熊发起反冲锋:
“我,徐明,终有一天,要脚踏巨鹰,手撕万兽,杀上药碾子山,为老大报仇!你个小小野熊,去死!”
“嘭!”
一人一兽相撞了。
熊的速度减缓了一两分。
徐明倒过头来,飞在半空。
显然,对付野兽,只有一腔血勇,是远远不够的。
巨熊想要乘胜追击。
狩猎队的四个队员,齐齐出现,将之围在中央,逼退它的脚步。
这四位队员,可不像之前的小不点那么好对付。
巨熊看着被徐震接住的徐明,很委屈,你们以多欺少,不讲武德。
——
山洞里,又呆了许多天的徐山,给陪伴他的两只鹰崽分别取了温暖的名字。
体型大一点的,形象威武一些的,叫做鹰一,小一点的,头上立着一撮呆毛的,看着呆萌呆萌的,叫做鹰二。
之所以说这名字温暖,是因为家里养的鸡,也是同样规则下取名的,分别叫鸡一,鸡二,鸡三……鸡七和鸡九。
他希望鹰一和鹰二,能像家里的八只鸡一样,为家做贡献。
当然,指望它们生蛋或者报鸣,都暂时是不太现实的事。
它们目前唯一的作用,就是每次吃一丢丢果皮,然后在睡着之前,晃晃悠悠的,像喝醉酒一样乱走。
那是徐山在山洞里,唯一觉得有趣的保留节目。
但今天,不一样了。
鹰一没有像鹰二那样啾啾啾的叫,祈求投喂,反而在地上张开翅膀,轻轻的扇动着。
在徐山诧异的眼神之下,鹰一跌跌撞撞试了几次,终于在最后一次晃晃悠悠的飞了起来。
飞啊。
谁人看到天上的飞禽时,没有一个飞天梦呢。
只是,有些能力,是天生就注定的。
老鹰天生就有翅膀,想飞就飞。
而人,天生就没有翅膀,面对深不见底的峡谷和无穷无尽的野兽,只能躲在山腰的山洞,坐吃水果空。
徐山努力保持自己积极乐观的情绪,此刻却依然忍不住有一丢丢的失落。
就在这时,鹰二受鹰一的刺激,不啾啾啾啾啾的叫了。
它也试着扇动翅膀,晃晃悠悠起飞,然后身体失衡,啪嗒一下摔在地上。
又丢人,又好笑。
徐山哑然失笑的同时,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对啊,如果自己有翅膀,是不是就可以飞跃峡谷,成功登陆呢!
自己没有翅膀?
自己为什么不可以有翅膀?
徐山看向有一小块地方秃噜了皮的,被闲得无聊的他命名为“好多颜色树”的树。
如果以树叶为羽,树皮为筋,树枝为骨……
徐山看向飞在半空的鹰一。
鹰一发现徐山邪恶的目光,快速的挥动着翅膀,想要逃走。
但现在的徐山速度太快了,不用技巧,仅一个蹬步,就近乎瞬移的闪到了鹰一面前,一把将之抓在手中。
鹰一愤不欲生,却无可奈何。
只能任由徐山扒拉它的小翅膀,各种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