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两个小孩赶走,张明澍看向徐山后背:
“枪没带在身上?”
徐山眼眸低垂。
即便在人俑那里发泄了许久,即便饱饱的睡了一觉,即便在来这里时,已经做足了心理预期。
听到枪这个关键字,徐山的心,依然揪着,疼得难受。
“红白,昨天晚上,没了。”
徐山将昨晚的事,事无巨细的讲了一遍。
“对不起,张大叔,我没有好好珍惜你帮我打造的枪。”
张明澍看向槐树岭方向。
蛮荒流地,是十大绝地之一,外面难得一见的矿石、宝药、珍兽,这里取之不尽,猎之不绝。
现在还有将控气运用得出神入化的大能现世。
那样的大能,被封印的地方,必然有奇特之处。
这里,他已经看了三十多年,他以为自己已经了解了一切。
此刻,却感觉是那样,那样的陌生。
不过到底阅历丰富,张明澍很快回过神来。
他拍了拍徐山的肩膀:
“放心吧,虽然红白枪的枪身已经粉碎,但是,它还没有彻底消亡。”
闻言,徐山心中涌现出希望。
他怀着期待且忐忑的情绪,问道:
“红白还能复原?”
张明澍看着徐山迅速变幻的脸,莞尔而笑:
“你之前说你的枪势还在?”
徐山点头,手指向地下一点,枪势透指直出四尺,打在地上。
“嘭!”
一颗石头无辜遭难。
张明澍对徐山的枪势之足,十分震惊:
“你的枪势,是经由红白枪领悟出来的,你的枪势,自然而然的就带着红白枪的精气神,只要将带着这股精气神的枪势注入一把全新打造的枪,那么红白枪魂,就有很大可能会重生。”
“但是,你注入枪的枪势,将从你的身体里彻底失去,这一点,你要好好考……”
张明澍的话还没说完,徐山就考虑好了,他跳过自己肯定的那一步:
“张大叔,你可以帮我打造枪吗?”
他就缺一把新枪了。
张明澍这一次表示拒绝:
“我打的枪,跟你的气势会有冲突的。”
“那……”徐山有点迷茫。
张明澍笑看着徐山:
“你想不想学习锻造?我教你啊。”
为了红白枪,徐山的回答只有一个:
“当然,我愿意。”
“从现在开始吗?”
张明澍答非所问:
“你吃饭了吗?”
“没。”徐山觉得,自己再一次要被指使走了。
“那,留下来吃顿饭吧。”
张明澍的这个提议,让徐山受宠若惊。
算起来,这是张大叔第一次留他吃饭。
但是徐山想了想,拒绝了。
“这里不能看到狩猎队的情况,我不太放心,我可以完工后,再来找你学习锻造吗?”
张明澍一愣。
他早年生活在人很多、事很杂的大城里,但他能在乎的人很少,能在乎的事也很少,匆匆忙忙碌碌,只为自己而活。
徐山生活在蛮荒中,不知道外面有一个庞大而灿烂的世界,也不知道人生应该有更大的追求,他所有的悲欢和向往,都在这小小的,被野兽围困的地方。
因为生长环境的差异,他跟徐山的性格也完全不同。
他沉稳,心思深重,有事很少放在脸上;
徐山伶俐,思维跳跃,脸上全是事。
他不信任别人,也害怕担负责任,与所有的团体保持距离,在相濡以沫的爱情大过对蛮荒的恐惧后,才选择要孩子。
徐山却在该玩的年纪,就选择了为村子承担责任,甚至在自身身体可能因为变强,炸裂而死的时候,还在无所畏惧的变强。
此刻在让红白枪重新复活和担心狩猎队出事的两件事上,他再一次优先考虑狩猎队的利益。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老了,知道很多,回忆很多,畏惧很多,而徐山还年轻着,年轻得只顾得勇往直前。
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徐山,没有了孕育出枪势的红白枪,徐山掌握的枪势缺少孕养成长的根本,用一点就会少一点。
而枪势越少,蕴含的灵智活力就越少,红白枪魂恢复的概率也越低。
——就算珍留着百分之百的枪势,就算将所有的枪势全部注入给新枪,新枪复原灵智的概率,也不超过两成。
要知道,灵魂,灵智,唯有两者可以创造。
一者被尊为造物主,另一者被称为,奇迹。
红白枪产生灵智,绝对不算是造物产物,因为张明澍无法复制。
却也算不上奇迹产物。
因为他之前已经用极少量的红心陨铁打造了很多把武器,每一把武器的材质,都被红心陨铁发挥出了最大的潜力。
用它来激发可能产生灵智的源金,会缔造出怎样的效果呢?
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爱。
张明澍最初见到徐山,愿意为徐山付出那么多珍贵难得的材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徐山带来了那么大一块红心陨铁,激发了张明澍验证自己猜想的欲望。
虽然,就算猜想最终成功了,也并没有什么作用。
红心陨铁是天外来物,在蛮荒,乃至在外面的庞大世界,都再寻不到第二份来。
至少,张明澍自己从来没听说过它的存在。
对了。
“前两天,我说的透支身体的办法,你试过吗?效果怎么样?”
“试过,然后我身上没断气的穴窍一度只剩下十几个了,可是后来那些穴窍里的气种又恢复了。下次我多透支几次,相信种气的穴窍终究会消减下去的。”
张明澍微微颔首,脸上平静,心里欢喜。
在这件事上,张明澍的思路跟徐山一样,既然透支有消减种气穴窍的能力,那么徐山就早晚有消除隐患的一天。
无论是什么身份,发现苗子的伯乐,见证潜龙的观众,生活在徐村的村民,被指点迷津的迷路者。
张明澍都希望徐山这样的人能活着。
不过既然以村里的事为重,往来这里确实不太方便。
他走进打铁台,翻出一本皱巴巴的书,提起一柄千斤重锤:
“这是我打铁用的《塌天陷地锤》,你先拿去练着,锤法练熟了再来我这里,我教你打铁技法。”
张明澍想出了一个可能泄露师门传承,却方便徐山的折中建议。
徐山不知内里情况,只是觉得这个建议两全其美,就答应了:
“我会好好练习的,谢谢张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