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天空中动时,垂须乾担惊受怕,但他们不动了,垂须乾更怕。
他忍不住问徐山:
“大,大侠,怎么不走了?”
“因为快到了。”
“快到了,更要快点走啊,还等着别人欢迎大侠吗?大侠,你的排场真,真……”
垂须乾一时找不到褒义的形容词,卡住了。
徐山没有理会徐山,闭上了眼。
垂须乾没敢闭眼,他颤颤巍巍的看向大地。
高,真高。
若是摔下去了。
就算他的身体之前被猛虎寨劫,表现出了一点神异——但肯定会变成肉沫吧?
他惊慌失措的按着霸天飞虎的身子,屁股后挪了几步。
这一挪,身体是安全了些,却不小心碰到了他身后的几个箱子。
箱子在霸天飞虎身上,本就摆放得不甚稳定,一被撞,便轻轻的摇动了起来。
箱子里哐当作响。
垂须乾顿时顾不得害怕,连忙伸出双手抱住箱子,帮箱子便稳定。
待得箱子平静了,垂须乾才长松一口气。
他靠着箱子躺下,竟忘了身在高空的害怕。
徐山看着垂须乾那随物忧喜的样子,不理解:
“至于吗?”
那些东西,连猛虎寨的土匪都看不上,他们去找的时候,这些东西还完好无损的放在库房里呢。
“至于!至于!这些东西,可是我舍身运到这里的,比我的命还重要。”
徐山瞟了箱子一眼,觉得垂须乾的眼界真低,那些破烂,能比命还重要?
——
鹰一鹰二回去的路上,每隔一段距离便“啁啁”的叫两声。
村里虽然少有人能听得懂鹰一鹰二那看似千篇一律的声音里,代表的具体含义。
但是他们都认识它们,熟悉它们的声音,都知道它们此刻的叫,本身就代表着徐山回归的事实。
鹰一鹰二就这么一直叫到了村头大院。
大院里,一些早早回来的队伍,正在忙活着将今天的收获称量入库,人很多,很闹。
可是听到鹰一鹰二的叫声,他们齐齐停下了动作。
大院由闹到静,只用了一瞬。
烦厌别人慢手慢脚耽误时间的‘度支’徐柴,这时也难得的没有苛责停下来的人。
他们都在看着鹰一鹰二。
看着鹰一鹰二落到围墙上,看着鹰一鹰二指着远远能看到一个点的庞然大物。
没人为两鹰的动作有反应。
它们无奈,只能再扩充一点点自己的动作。
点了点自己,又张开双翅比划出一个好大好大的样子,再点了点远方。
“啁啁。”应该懂了吧。
众人都懂了,但是他们不敢说话,害怕自己理解错了。
这一届的人类真难带。
鹰一鹰二第三次比划着动作。
终于,一个嘶哑的声音,不确定的问:
“山儿,回来了?”
问话的是徐杰。
这两天,徐杰特别自责,因为霸天飞虎的消息,正是他告诉徐山的。
在徐厉心中,徐山一直是一个强无敌的人。
因此,知道霸天飞虎的消息后,他第一时间就告诉了徐山。
他甚至想着,等到徐山杀死霸天飞虎,带着它的肉身回来时,他怎么也能占一点点股份,分一点好东西。
可,徐山出去两天,还没有回来。
徐杰开始担心起徐山了。
那毕竟是霸天飞虎啊,徐山就算面对任何凶兽都表现得无敌。
但这个世界哪有真正的无敌,一山更有一山高。
霸天飞虎,或许就是徐山没能逾越的那一座高山。
想到这,徐山之前想分到霸天飞虎身上一点东西的渴望越大,此刻的自责也就越深。
所以,他比现场任何人都渴望徐山回来,也比任何人都更害怕自己猜测错了。
但他依然最先问出了话。
如真猜错了,他愿意担起自己的责任。
万幸的是,鹰二对徐杰点了点头:
“啁啁。”没错。
完成任务,它然后看向鹰一:
“啁啁。”我们该回去装腔作势了。
鹰一鹰视现场众人一圈:
“啁啁。”山妈不在这里,我们先去找山妈报告消息。
“啁啁。”好吧。
徐青梅如果知道她一手投喂养大的鹰二,在装腔做事还是向她传递消息中做选择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并且在鹰一劝说后,也只是勉强的答应后者,肯定会伤心。
但是,徐青梅永远不会知道这件事。
因为鹰二可太会表现了,在徐青梅面前,它的表现可比鹰一热络太多太多了。
爱哭的小孩不一定会得到奖赏,但爱撒娇的小鹰一定会。
鹰一鹰二飞走了,现场热闹了。
“山儿终于回来了!”
“我就知道他肯定能回来!”
“山儿这么久才回来,不会出事吧?”
“呸呸呸,乌鸦嘴,你出事了,山儿都不会出事。”
“我宁愿我自己出事,也不愿山儿出事。”
“谁不是呢,我们村缺了谁,都不能去缺了山儿!”
“鹰一鹰二指的天边到底是什么?怎么我们这里看都那么大?不会是山儿变大了吧?”
“有没有可能是霸天飞虎屈服在山儿脚下,变成山儿的坐骑了?”
“那霸天飞虎应该是宽的,不应该是长的吧。”
“……”
大家讨论得热火朝天。
这次,徐柴不惯着了,他指着他们怒骂道:
“干嘛呢?偷懒呢?是不是又想把活留给山儿做?你们可要点脸吧!”
现场的人怎么会想着将这些力所能及的活丢给刚回来的徐山做?
但被身份地位高的徐柴骂了,他们愣是不敢还一句嘴,只能加快动作,以实际行动表现自己不偷懒,也没想把事丢给其他人的事实。
只有徐杰,走向徐柴:
“柴大爷,我想把山儿回来的好消息告诉厉哥。”
徐柴之前看到了徐厉从轨车里抬出来时的血淋淋的惨状,他没有问原因,但是大概能猜到。
“去吧。”
他挥挥手,放了人。
——
过了好一阵,鹰一鹰二才回到徐山和垂须乾面前。
“啁啁。”信息传达完毕。
这话是鹰一说的,徐山深信不疑:
“那我们就出发吧,回家。”
二人二尸在二鹰的带领下,缓缓向徐村方向挺近。
这次,野兽看到天上的风景,依然逃窜,狩猎队的人看着,却全是灿烂的笑脸。
“山儿!”
“欸!”
“回来啦?”
“回来啦!”
这样的对话,前10个月发生了不知道多少次,但可能是因为离开家了两天,徐山觉得这样寻常的招呼,特别的温暖。
回来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