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静姝的异样,几乎没有任何人察觉。
大家都因徐山的全盘答应而或兴奋,或期待,或心不敢相信砸弹效果,仍有疑虑。
但无论如何。
目光所及,尽是徐山,心中所盼,全是砸弹。
少数情绪不在线的,也被风杀影的绝美身姿吸引着。
或憧憬着,或骚动着,或想靠在她身旁,或看着徐山,心想着,可取彼而代之。
少年慕艾,多是如此。
稍微特殊一点的是垂家三人。
垂须乾头疼于徐山不负责任,且没有套路的答应,心思飞快的翻转着,想着怎么在现有条件下撺掇最大收益。
垂须雅不在意场上发生的一切,只是因为自己讲述的故事被打断了,而对这些突如其来的客人有本能的厌恶,对这些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没有一点好脸色。
还有门外的垂满饮,心想着来自大同商行的唯远,承诺的玄极级阵法会不会兑现。
至于又欠徐山一笔?垂家,垂满饮欠得太多了,反而没有多想。
听说十八正派的万民邸在帮助一个人后,会给这个人一枚万民工巧令,什么时候有需要再通过这块令牌找到这个人,让对方回报(当然可以选择不回报,甩脱万民邸的方法很简单,把万民工巧令扔了就行)。
徐山没有给他们象征救命之恩的身份令牌,但是他们可以主动为徐山制作一个雕像,用以书写这份功绩。
以后徐山,或者徐山子孙但有所愿,垂家以命相抵,回报此刻之恩便是。
既然命都是徐山的,又何必再因为恩情而时刻悼念铭记,反复提醒自己。
只有风杀影,开着绝对掌控,在门里门外神色各异的20多个人之间,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被挤到角落,毫不显眼的王静姝身上。
她感知到了王静姝的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毫无人性的冷漠,充满兽性的嗜血。
毫无情感的俏脸,满是欲望的双眸。
令人悚然的冰冷,空洞苍白的猩红。
那,绝不是人能够拥有的眼睛。
风杀影在脑海里不断翻阅着自己见过的书籍,听过的流言。
想到了几个可能。
傀儡的狂暴状态,尸奴的大解状态,蛊虫的应激状态,狂信徒的自爆状态……
总而言之,风杀影想到的这些每一个可能,对于王静姝来说,都不太友好。
想到平日里王静姝对她的贴心照顾和温和呵护,风杀影心有点堵。
她,能怎么办呢?
——
城主府,议事前庭。
城主宁再宣,统领曹鸿昭,还有背后暗影,三者正在议事前庭在一张方桌上相对而坐。
全身上下仍然模糊一片的暗影,从肚腔中发出声音报告消息:
“根据最新消息,宁盟正在大规模装配今日垂须乾使用的名为砸弹的事物,据说这些砸弹的威力,比今日的砸弹威力更强,我们的试气大比可能会变成一个笑话。”
城主宁难得客气,少见主动的给同桌的两人满上酒。
“那就让他们看笑话吧!我们都要离开长宁城的了,还在乎这里的风风雨雨做什么?”
曹鸿昭想插嘴,可张了数次嘴,都没能说出话。
最后干脆一口闷了酒,脸红红的生闷气。
宁再宣没有劝曹鸿昭想开一点。
要不是他察觉到,因为天级矿石的信息正在铺天盖地的传开,再这样下去整个宁家都有灭族之祸,宁再宣怎么可能放弃祖宗的大好基业,舍下自己前半生的奋斗之所。
他也闷了一口酒,而后借着酒劲大声问:
“有没有查到,这次邪教之人婆的目的?”
如果说宁再宣和曹鸿昭,还属于统和领的上下级关系,那宁再宣和暗影,则属于完全平等的合作关系。
当然这份平等的合作关系也不平等。
暗影永远知道他们的目标,他们的方向,他们的所作所为,但是他们永远不知道暗影的模样,身份,去了哪,在做什么。
即便如此,在以往,宁再宣也有信心能够压制对方,因为他在长宁城明里暗里,知道不知道,有意识无意识,各处都是耳目。
现在,要放弃长宁城,他首先动的,就是让背后这润物细无声的能量。
他要让他们离开长宁城,提前去打点接下来的落脚处、寝居处。
他对长宁城不再无所不知,相反,不在明面上的调动,他甚至需要询问暗影暗地里的渠道和消息。
平衡关系破了。
他面对暗影,不知不觉少了一些底气,腰也不知不觉弓了一些,显得唯唯诺诺起来。
暗影在这样的宁再宣面前,依然谦卑:
“属下借助庞茂旺和游艳两人的手段,侵入一位邪教的梦,问到这么一段话。
幻境开日,血腥起时,城墙覆地,长宁翻天。”
宁再宣捏紧拳头,心情复杂。
他既惋惜于长宁城的结局,又有一点轻松。
血腥,尤其是邪教制造的血腥,是再好不过的现场证据消除器。
他们宁家获得大量天级矿石的消息,在这之后,恐怕再无人能察觉了。
现在他需要操心的唯一一件事,是给知情者垂须乾一个不突兀的身死现场。
“可有正常击杀垂须乾之法?”
不得不说,垂须乾之前在大比上的表现,让宁再宣有点刮目相看。
根据手下描述的信息,杜义无论是出手时机,还是出手手法,或者是出手力量,都完美达到出了试气境刺客能够做到的一切。
不愧为风招会的刺客。
但是垂须乾这个习练财气的家伙实在是怪胎,展现出来的实力——至少在坦度上,远超出了他能想象的试气境极限。
太硬了,面对那样强大刁钻的攻击,居然连皮都没有戳破。
暗影一如既往的靠谱,宁再宣有需求,他就有回答:
“属下曾在一名厉害的炼毒师手中购得一枚噬体毒丹,面对身体强大的体修,或许有奇效。”
“好,好好好。”
宁再宣脸上热切,可能因为没有制衡暗影的手段,他的心里不知觉间对暗影有了些许忌惮。
“那明日便交由你安排处理,我就静待好戏出场了。”
“属下定不负城主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