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夕出了门。
龙一剑见了,大惊:“小弟你怎么这么快?被赶出来了?”
一旁陪同的外门弟子解释道:“这位师兄来错地方了。他要进的不是外门,而是内门。”
这话一出,所有人骇然色变!
龙一剑吞了口口水,忽然一个虎扑,一把抱住李子夕的大腿。他抬起小脸,喊道:“哥,不对,爷,以后你就是我爷。 有爷罩着我,整个外门,小弟可以横着走。”
他这脸变得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前一刻还是唤做“小弟”,下一刻便是唤做“爷”。四周人一怔,哄堂大笑。
一脚将龙一剑踢开,那外门弟子领李子夕站到悬崖边。
他祭出法剑,法剑变大,大如门板。
他看向李子夕:“师兄你的剑嘞?”
李子夕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那人明白过来,眼里便有几分嘲笑:“师兄不嫌弃的话,请和我共乘一剑。”
李子夕第一次“御”剑飞行。
脚下离地不知几万米。放眼望去,眼前云海茫茫,不见其他。
高空中罡风呼啸,那如刀锋芒虽被剑光所阻,但风音凄厉入耳,钻进脑袋,让李子夕头痛欲裂。
李子夕极力忍受。
行不多远,云海一分,忽见一峭壁迎面撞来。李子夕情不自禁大呼一声,却见眼前色彩变幻。待回过神来,双足已踏在草地上。
李子夕再忍不住,伏地干呕。眼看就要吐出来,那弟子伸掌在他后背一拍,一道暖流闪电般在他体内一转,他这才勉强控制住,没有污了这片仙地。
李子夕连声道谢。那人却是抬头看天,理都不理他。
李子夕苦笑。
那人往前走去,脚下云淡风轻,但速度极快。李子夕不得不拼命追赶,赶到地方时,已是汗流浃背。
那人伸手指了指,径自离去,竟是不肯再和他说半个字。
李子夕气得脸红脖子粗。
区区一外门弟子,在他堂堂内门弟子面前,竟狂妄至此。
果然,当修为和身份不匹配时,那身份带来的不是荣耀和权利,而是耻辱和伤害。
这就是修仙界,一切赤果果地以力量为尊!
李子夕敲了敲门,小心翼翼地进去。
屋里斜躺着一人,穿内门服饰,肩头绣着一柄金色仙剑,剑上饰以三缕剑穗。
这是内门一主事。
李子夕不敢怠慢,先恭敬行礼,他正待解释一二,以免误会……
他张嘴,却发不出声。
那管事手一扬,一枚腰牌飞到李子夕面前。同时他脑海里一个声音说道:“贴于额间,灌注神念。这是你的身份铭牌。小心保管,若有丢失,重新申请大是不易。”
李子夕凝神贯注,注入神念。
可惜他神念浅薄。那玉牌似个无底洞,他怎么都灌不满。
足足半个时辰,那管事已等得极不耐烦。好在李子夕终于完成。
他取下玉牌,只觉得神思枯竭,头炸裂般的疼。
这番施为,隐隐已伤到了神魂。
那管事手一招,取过玉牌,再一抹,一丢,起身,扬长而去。
李子夕休息了好一会儿后,这才缓过来。他上前从桌上拿起玉牌,默默地别至腰间。
他推门。
门口一杂役正等着。
那杂役赔着笑脸说道:“仙长,小的奉命带你去住处。”
此人虽是杂役,李子夕却不敢掉以轻心。
杂役也是分等级的。能做内门杂役的,手段背景都是杂役中的佼佼者。当年他这种混外门的,遇到混内门的,那是得躬身行礼,叫上声“哥” ,
李子夕笑道:“有劳了。”
那杂役当前引路,绕过一幢幢小院。
这些都是内门弟子的居所。
小院面积不大,不过一两百平。但建筑精美,宛如艺术品。或种有灵花、或附有灵泉、或遍植灵树。各有特色、皆不寻常。
见得一炼气三层的弟子踏足内门,内门弟子个个惊奇。
好在没人说什么。
左拐右转走了好远,越走越偏。终于那杂役停下。
“你的居所到了。”他说,那貌似恭敬的微笑里,藏着深切的不怀好意。
李子夕倒吸一口凉气。
此地其实只是个山涧。光线暗淡不说,四周怪石嶙峋,便连那屋子都是木做的。面积也尤为狭小,不到二十平。灵泉、灵树什么的更是想都不用想。
这是内门弟子的居所?
李子夕再是心性好,也按捺不住脾气。他冷冷问道:“你确定你没带错路?”
“小的确定。”那名杂役依旧赔着笑。
只是那笑,假的都不屑于去伪装。
李子夕深吸一口气,他取出枚灵石,递了过去:“请教几个问题。”
杂役脸上的笑这才真了一点:“仙长请说。”
“这是何地?有什么名堂?”
“此处叫鹰落涧。是……”他住口不说。
“有什么你就说什么。”
“鹰落涧,又名弃谷,龙渊一脉凡是修行无望的内门弟子,都会发落到这。”
李子夕懂了。
这是龙渊一脉的遗弃之地。
他被流放了!
李子夕心中悲凉。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莫名其妙地入了内门,莫名其妙地被流放。
“我的功法、法剑到哪领?”
“勋堂那。凭腰牌随时可取。”
“我的师父是谁?”
“还没安排。按规定,最迟三个月宗门会有安排。”
再问了几句,那杂役就说道:“小的还有要事,下次再来恭听仙长训导。”
说完他留下锦囊,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李子夕愣住了。
我都使了灵石,一枚灵石啊,你就这态度?
待那人走远后, 他才反应过来。
一拳击在谷壁上,李子夕气得七窍生烟:我堂堂内门弟子,别说外门弟子欺我,特喵地连区区杂役都欺我。更特喵地……
我还打不过他!
哪怕李子夕心态向来很好,这会儿也彻底崩了!
在问天宗时,他也见过内门弟子。那时只觉得,内门弟子个个都是人中神仙,过得是神仙日子,使得是神仙手段。
可轮到自己了,怎么就变得这般凄凉复凄惨?
早知如此……李子夕心中恨恨:哥还不如等两年后再拜山,到时凭着自身本事进外门,再一步一个脚印,一步步杀进内门。
也好过在这受那莫名其妙的肮脏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