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望姚廷召离去的背影,汪大洋起身关了门,对田间禾说:
“田秘书长息怒!姚廷召是个老同志,比较认死理,原则性有余,灵活性不足,他和你的辩驳呢,纯粹是工作之争,并未有冒犯的故意,我想呢,回到省城以后,省长面前,秘书长就不必再提他啦。你放心,老姚的纪律性还是很强的,他急着回去,也是为了落实省长和你的指示嘛。”
汪大洋之所以撸了这么多好话,是因为姚廷召毕竟是市委班子成员,也是个正直的人,作为班长,他当然得护犊子。汪大洋很清楚,田间禾算不上君子,甚至是个小人,心胸狭窄,格局不大,真要是在佘国泰面前说三道四,也够老姚受的了。
田间禾“哼”了一声,怒气未消,对此未置一词。
正事说完了,回到省城就可以向老板交差。但是,田间禾脑子里酝酿着措辞,怎么开这个口。
今天在来古阳的路上,他已经打定主意,此行,他还要放羊拾柴禾,捎带着办点私事。
什么事儿呢?就是他想起了那个叫简挺的家伙。
他奶奶的,简直反了天!古阳市公安局下面,一个小小的禁毒支队副支队长,充其量也不过是个科级干部,居然特么的跑到省城,调走了酒店录像,还提供给花梦蝶,才导致自己马失前蹄,不得不服软认怂。
田间禾后来专门打听过,简挺,只是个副科级,好像又借调到了古阳市委办当了秘书。哼,就让你止步于小秘书这个岗位吧。
平时事儿多,这件事儿呢,就被田间禾置于脑后了。可是,今天专程来古阳,又是要造访汪大洋,有仇不报非君子,此时不报何时报呢?
汪大洋见田间禾迟迟不表态,以为他还在生姚廷召的气,就进一步劝解说:
“秘书长,大人不记小人过。即便是老姚有什么言语上的冲撞,也是无心之失嘛,你就不必计较了。否则,知道这个事情的,比如,我吧,是亲眼目睹者,当然不会说什么了。可是,不知情者,还以为你是个锱铢必较的人,反而影响了秘书长的形象。我想,还是不必因小失大为好,是吧?”
话说到这一步,田间禾不得不表态:“哦,汪书记,我怎么会和下面的一个纪委书记去计较呢。我在想的,不是姚廷召,而是你们古阳市委办的一个年轻人啊。”
“噢,市委办?谁呀?”这话题,很出汪大洋的意料。
“简挺!”田间禾脱口而出。
“哦……”汪大洋更出意料了。
“这次受老板之命,来说这个锦华公司的事儿,其实,好像也和这个年轻人有关啊。”田间禾看似漫不经心地说。
“是吗?”汪大洋大为疑惑,问道,“锦华公司的老总,不是叫花梦蝶吗?怎么……又和简挺扯上了呢?”
“我的汪书记,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这个小年轻人,可是不简单。据说,简挺在锦华公司入的有干股。嘿嘿,幸亏呢,老板叫停了对锦华公司的深查,不仅帮了花梦蝶,客观上也救了这个简挺啊。”
田间禾说完,余光注意着汪大洋的神情。
汪大洋心里话,简挺认识花梦蝶,这个事儿他向自己汇报过,只是朋友关系,怎么会拿干股?听起来,这话不是那么靠谱吧?回头,合适的时候,可以问问简挺,是否真有此事。如果属实,必须立即退出,与花梦蝶经济上来往不清,迟早是会犯大错的,届时悔之晚矣。
但他转念又一想,奇怪,简挺,这么一个小人物,怎么会进入田间禾的视野,引起他的关注呢?田间禾的人品,自己又不是不知道,他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突然提出这个话题呢?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汪大洋淡淡地说:“哦,我第一次听说,回头我落实一下吧。”
见汪大洋并不是很吃惊,没有取得预期效果,田间禾脑子在飞速运转,必须找一块有分量的砖头,再垫上他小子一砖!汪大洋不是一直与祝天明不睦吗?这不有了?
汪大洋也佯装很无心的样子,随口问道:“简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怎么,秘书长你认识他?”
“对,我还真认识他。汪书记,我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儿,当时还在心里说,一定得和你通个气。不错,简挺是个小人物,可毕竟,他不是在市委办当秘书吗?在你汪书记身边工作,打个不好听的比方,就是一颗定时炸弹嘛,不得不防啊。可是,你看我这记性,事情也多,就给忘了。今天呢,看到你,又说起来简挺,我总算是想起来啦。”
“哦,有这么严重?秘书长你是怎么认识他的呢?”汪大洋疑惑着问。
“哎呀,说起来呢,也是巧合。有一天晚上,我在省城一家饭店吃饭,席间不是要上卫生间吗?嘚,你猜猜,恰恰遇到了那个谁?”
“遇到了简挺?可你不是也不认识他吗?”
“不是简挺。遇到了宋义刚。宋义刚跟着祝天明不是到了景州市政府嘛,一来二去,我和他工作上有过几次接触,当然彼此也就认识了。”
“他现在好像是副秘书长,还兼着政府办主任?”汪大洋问。
“对啊。我呢,就顺便拐到了宋义刚的包间,总得给下面的弟兄们碰杯酒啥的,省得说我在省长身边,架子大了之类的闲话。”
“哦……”
“结果,我进去一看,是个小包间,就只有简挺一个人。宋义刚就介绍说,这位叫简挺,在古阳市委办借调当秘书,之前是一个什么支队副支队长?”
“禁毒支队。”汪大洋介绍道。
“对,对,就是禁毒支队,我没记清。碰了杯,我出了包间,心里就打了个大大的问号。奇怪呀,这宋义刚,很显然,是祝天明的人嘛。简挺,一个古阳市委办的小秘书,怎么跑到省城,与宋义刚嬲到了一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