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丁的问题,倒是问住了简挺。
丁西务要随着远离家乡,也只是欧阳雪告知自己说,他本人愿意。至于其中内情,这几天,忙着与亲朋好友辞行,忙着与宋楠话别,他还真没深入思考过。
简挺就扭过脸,问:“是啊,我也奇怪呀,为什么呢?”
“我这也算是胜利大逃亡。我受不了有些人的眼神!”
“噢……有些人……哪些人?”
丁西务长长舒出一口气,说:“还有哪些人?东升乡的一些人呗。”
“哦。什么意思啊?”
“简主任,刚才,咱俩谈到社会上的女孩子很现实不是?其实,又何止是女孩子们这样,谁不如此呢?这次欧阳乡长的调动,我算是有了真切的感受。”
“哦,说来我听听,反正路上咱俩闲着也是闲着嘛。”
“嗯,好。你给我点支烟!”
“怎么?小丁,是不是困了?困的话,就停车,我来开!”
“不用,我再开个百十公里吧。”
简挺点燃一支烟,递给他。
丁西务接过,猛吸了一口,喷出一大团烟雾,说:“欧阳姐还没调走时,村里的支书村长也好,乡里机关的人也罢,见了我,差不多都是笑脸相迎。可是,她前脚一调走,嘚,有些人立马就变了脸,妥妥的一个川剧的变脸呀。”
“呵呵,有的人眼皮子浅,不必计较的。”简挺劝慰道。
“不是非要计较,是让人心里吃苍蝇一样膈应嘛。我举个例子吧。看大门的老谢,你认识吧?”
“哦,认识,大嘴巴嘛,爱说是非的。”
“欧阳姐没调走时,我只要出车一回到乡政府,他呢,孙子似的,就跑过来了,把欧阳姐和我车上的杯子拿到门卫室,添得满满的,然后再拿过来。那天,不是送欧阳姐去市政府报到嘛,我回到乡政府,天已快黑了。路远,杯子里的水喝的光光的,还真是口渴。这回,车进了院,嘚,老谢跟没看见似的。我拿着杯子进了门卫室倒水,他娘的,老谢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这前后的落差,是不是也太大了点啊?”
简挺“嗯”了一声,也能感受到小丁的落寞。
“还有个村长,你不认识,我就不说他名字了吧。村里不是种了几个大棚的草莓嘛。前两天见我,还说,小丁呀,哪天到村里去,草莓下来了,我给你弄两盒,你和乡长尝尝鲜啊。欧阳姐调走后,在乡机关老远见了我,赶紧绕了个路,不再打照面了。说实话,我不是爱那个小,只是觉得吧,这世态也特么的太炎凉了。”
“还真是!”简挺附和道。
俩人这么说说话话的,就跑了五百多公里。
路上,简挺想到了一个问题。前几年就进行过临时工的专项清理整顿,不允许各单位私自临时用工,那么,丁西务的工资待遇怎么解决呢?
按照时下的办法,估计只能走劳务派遣手续了。而各单位的劳务派遣名额需要劳动人事局审批。
到了一个服务区,趁丁西务上厕所的当口,简挺给欧阳雪打了电话,请她帮忙,解决一下小丁的劳务派遣的问题。欧阳说,还用你交代吗?自己已经在办理了,放心吧,他的工资有保证。
俩人轮换着驾车,天黑时,终于赶到了湖南长沙。找了个服务区,入住歇下不提。
翌日,吃过早餐,继续赶路。晚上七点时,匡港终于到了!
车下了高速,打开车窗,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而他俩的身上都还穿着棉衣。地处南国,即便是冬天,这里的最低气温也是十三四度,像春天一样令人舒适,比古阳差不多要高出整整二十度,反差太大了。好在,俩人有所准备,都带了春秋天穿的衣服。
进了市区,天色已晚,肚子也饿得咕咕叫。心慌慌的,又人生地不熟,夜不观色,啥时候才能找到驻匡办呢?
看见一家酒店,简挺说,这么晚了,咱先住下,解决吃饭问题。另外,昨晚在高速服务区的客房,条件简陋,没休息好,今天又长途奔袭了千把公里,吃完饭,洗洗澡,好好睡一晚上,明天上午再去驻匡办也不迟。
简挺本想给郝向阳打个电话,转念一想,来日方长,还是算了。
于是,俩人入住酒店不提。
第二天上午八点多,丁西务开着车,俩人开着导航,沿着中山路,终于找到了驻匡办。
可是,丁西务把车在路边停下,无法进去。
为啥?
在简挺的车前面,刚才行驶的一辆皮卡车,开到了驻匡办的大门口,却没有往里进,直接横停在那里,把大门堵得严严实实。
简挺觉得奇怪,就走过去,看个究竟。
看看皮卡车,是匡港当地牌照。车上坐着一位满脸横肉的家伙,悠闲自得地抽着烟。
见皮卡车堵了大门,侧面小门里走出来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走到皮卡车门前,陪着笑脸说:
“弓主任,咱们有话好商量嘛,你这样一堵,我们还怎么出入嘛。”
“横肉”对着中年男子喷出一团烟雾,冷笑一声,说:
“欠账还钱,天经地义。还想继续出入?你们不出钱,就马上给我卷铺盖滚蛋!”
“弓主任,前两天,不是和你说了嘛,我们这是特殊情况,领导不在,回古阳了。领导一回来,我们立马就付了嘛。又不是不认账,对吧?”
“弓主任”没搭理这位男子。
简挺朝院内看了一眼,一个不大的小院子,有一栋三层小楼。
这时候,一位胖小伙子骑着电动三轮到了大门口,三轮车上是肉啊蔬菜啊啥的。
见进不了门,他跳下三轮车,也来到皮卡车门前,问:“齐哥,咋回事啊?”
“齐哥”努了努嘴,说:“小娄,人家这不又来讨租金嘛。”
“讨租金,也不能堵大门啊。”“小娄”说。
“弓主任”一听不乐意了,从车上下来,问:“怎么?我的门我愿意堵。你特么的找死不是?”
“你骂谁呢?”“小娄”气愤地回道。
“骂的就是你!”
说完,“弓主任”扬手就是一个耳光扇来!
“哎哟,我的妈呀……”
只听有人躺在地上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