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看着婢女说中的两份东西,眸中飞快地闪过了一丝不喜:
“替我多谢你母亲。”
“是。”
六姑娘听着四姑娘这么说,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
这位谢家二房的四姑娘,看来也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温柔娴静。
“母亲,我要去一趟九王府。”六姑娘收敛起了自己繁杂的心思,和太甜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太太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说起来,我也有事要和你说。你这几日总去郡王府,没听郡主和你提起过什么吗?”
那日去李氏参加宴会,谢氏并没有收到李氏送来的帖子。
谢家二房又不会刻意和长房提起这件事,六姑娘又是和永安郡主去的。
那日宴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太太并不知晓。
她只是听说三姑娘在宴会上受了委屈,就想着问问六姑娘。
“这事,我从未听到郡主提到过。”六姑娘垂下了眼帘,掩去了眼底繁杂的情绪。
四姑娘悄悄地打量了她两眼,秀眉轻轻蹙起。
六姑娘在说谎。
她当日明明在场,为什么不把事情和太太说清楚?
她又转头看着坐在正位上的太太,眉宇间夹杂着一抹急色。
四姑娘顿时明白了。
太太是想要借此机会,回卢氏去看看。
“早去早回,”太太笑着嘱咐了她两句。
“是。”
六姑娘朝着她福了福身子,躬身退了出去。
“六妹妹。”
四姑娘紧走了几步,追上了走在前面的六姑娘:
“你等一等。”
六姑娘停下脚步,“四姐姐有什么事情吗?”
“六妹妹等会儿从九王府回来,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四姑娘笑的十分和煦。
六姑娘摇了摇头,“没有。”
“那我能去找你吗?”她说的又快又急,又觉得这么说让人反感,急忙补充了一句:“不知道为什么,我给母亲做的衣服,袖子总是一边长一边短。”
六姑娘浅笑:“可以。”
谢四找借口去找她,是故意示好?
六姑娘和四姑娘又说了两句话,才带着青禾朝着前院走。
“姑娘,您为什么要和六姑娘往来?”
长房的二姑娘、九姑娘,是长房最受宠的姑娘。
这个六姑娘不显山不露水的,和她来往,好像没什么用处。
今日天气正好,春风和煦,阳光正好。
四姑娘难得有了好心情,在园子里散步:
“永安郡主的性格很刁钻,能入了她眼的人,少之又少。她能跟永安郡主同进同出,这本身就是一种本事。”
“再者,她总归是我的妹妹。”
“与她交好,总没什么错处的。”
四姑娘倒不是有什么嫉妒,或者是羡慕。
她只是单纯觉得,谢六是她妹妹,理应对她多多关照的。
“奴婢觉得,六姑娘的性子倒是和您有些相似。”
“哦,是吗,哪里像了?”
“就是有的时候,喜欢看热闹。”
“噗嗤。”
四姑娘忽然想到了,昨日他们俩躲在一旁的角落里看热闹的事儿。
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儿。
“还真是这样啊。”
……
“太太,出事了。”
刘嬷嬷沉着脸,快步走进了花厅:
“卢家来人了!”
太太原本打算是去卢氏的,但听到刘嬷嬷的话之后,便压下了心思,抬头看着来人:
“怎么了?”
“卢氏!”
卢家大太太生的珠圆玉润,拍桌子的力气比之前更大,中气十足地吼着: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上门来骂你!”
“我的女儿,就因为你给的那块破玉佩,让她在一众贵女的面前落了面子!”
“她都已经那么大了,现在又是正在议亲的关键时刻。出了这档子事儿,你让她以后如何见人!”
“卢氏,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卢家大太太气脸颊上的肉都在抖动。
卢氏自从嫁入了谢府之后,一门心思想要抬高卢氏的身份地位。
一直都想要他们超越长房。
她很感激她对卢氏的处处帮衬,她也很感激她对卢氏姑娘们的帮助。
但是,她不能这么糟践卢氏的姑娘吧?
太太好言好语,“嫂子,有什么事情你慢慢说。”说着,把青竹刚端上来的热茶,放在了卢家大太太的面前,“嫂子,喝茶。”
卢家大太太脸色不善地端起了茶杯。
茶水滚烫,又喝不到嘴。
她又气呼呼地把茶杯放下了:“……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她早就听别人说了那日宴会上发生的事情,但听到卢家大太太这么说,心中还是气愤不已。
这个谢六,竟然一个字都不跟她说!
此时在盛怒之下的太太,早已经忘了,谢六去参加李氏的宴会,是和永安郡主一起去的。
她在太太跟前说的永安郡主的坏话,传出去她要如何见永安郡主。
“大嫂,您先别急。”
太太拍了拍卢家大太太的手,
“永安郡主不会因为一块玉佩,就责罚三姑娘的。”
“我想,她大概是在替六姑娘出气。”
她送卢三姑娘的那块玉佩,是永安郡主送给六姑娘的。
贸然出现在别人的身上,永安郡主当然会生气了。
卢氏大太太挑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玉佩是永安郡主送给六姑娘的,我看着不错,就要过来了给了三姑娘。”
太太不紧不慢地解释着:
“那块玉佩,我曾经在皇后娘娘的身上见过。”
“有了这块玉佩,三姑娘的嫁妆便能在厚上一层。”
卢太太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一点:“那也不能让人这么平白无故地污蔑,她的冥神总归是受损的!”
太太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厌恶:“这事,我会帮着处理的。”
她这个大嫂,只会在她的面前大小声。
什么也不是。
“卢氏,我告诉你,要是我女儿名名声有半点受损,我绝对饶不了你!”
“大嫂,你放心,绝对不会有事的。”
卢太太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还有,三姑娘的嫁妆,你要帮着准备。”
“你哥在外面又欠银子了,你要想办法给她补上……”
“家里没银子了……”
太太心里烦躁。
她这个大嫂怎么还是这么窝囊!
她上次才给她拿了一万两,不到半月就一分不剩。
“你都把银子花到哪里了?”太太咬着牙,满眼怒气。
卢太太心虚的眼睛乱飘,“当然是都用在家里的开销上了。你都不知道,这段时间,你那个哥哥啊,日日都在妓院过。他啊,在外面包养了一个青楼的妓子。一个月光是买衣服就要好几十两……”
卢太太絮絮叨叨。
但她的心里,却在担心,谢太太发现她把银子都偷偷藏起来了,该怎么办。
太太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虚。
但又无可奈何。
她哥哥若是能有出息,父亲也不用把她记挂在长房太太的名下,让她顶着长房太太嫡女的名分,嫁给谢氏了。
她从嫁进谢氏开始,就开始帮着自己的娘家。
帮了这么多年,她的娘家还和从前一样,没有半分长进。
她那个哥哥,一有钱了,吃喝嫖赌什么都干,就是不干正事。
这些年要不是她给她收拾烂摊子,怕是她哥早就完了。
眼前的这个女人,处处计较,又喜欢装大方。
是个什么都不行的废物。
要不是母亲说她的命格好,娶回家能旺家族,她早就把人轰出去了:
“大嫂,你做事不能总这么莽撞。”
“你没事时,要好好地想想,怎么讨大哥的欢心。”
“你要想办法,让大哥把心收回来,好好振兴家族才是。”
太太很不满地看着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到太太这么说,卢太太像是被踩了猫尾巴,一下就炸了:
“我哪里做的不好,让你一个出了嫁的姑奶奶管我们家的事情!”
“我安安分分的相夫教子,又尽心尽力地伺候你爹你娘。对你这个姑奶奶也没有半点的不敬重。”
“你说说看,我到底是哪里不行了!”
卢太太都要被气昏了。
她大哥天生就喜欢去那种地方,凭什么怨她没本事,留不住男人的心。
“大嫂,你若是有本事的话,你女儿的事情,就不用来找我了。”
太太把手里的茶杯扔到了桌上,茶杯里的茶水洒了一桌子。褐色的茶水晕染成了一幅脏污的画,在嘲笑她的无能和懦弱,
“大嫂,你这个人虽然无能,但还能照顾我的父母和哥哥。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你纵容我哥哥去那些地方,纵容你的女儿带着我给的东西到处乱晃。”
“说到底,都是你这当人家媳妇儿的,当人家娘的无能!”
“我好心,替你收拾这些烂摊子。”
“你不感激我,还敢在我面前吆五喝六。”
“大嫂,你越来越厉害了。”
卢太太被她夹枪带棒地损了几句,脸色更难看了:
“卢氏,你别忘了,现在的卢家是我在当家!”
“有我在,你才有人给你撑腰!”
太太神情轻松地靠在了椅背上,半是嘲讽半是鄙夷地看着她:
“你花我的银子,还朝着我发脾气,还要我给你的女儿收拾烂摊子。”
“大嫂,你这是拿我当冤大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