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番两次拿谢氏的银子去给她儿子纳妾，还真的以为他们谢氏是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呢。
贾老太太被六姑娘的话惊的连脸上的泪都忘了擦：“你说什么？”
这个六姑娘的心肠当真是狠毒。
她的大孙子都快没有了，她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六姑娘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我们谢氏没有义务，替你儿子纳妾。”
贾老太太的脸一红：“反正五姑娘以后都是我们贾氏的人，为夫君纳妾，繁衍子嗣都是她应该做的。要点银子，怎么了？”
这都是为人妻子的 本分，就算五姑娘出身好，那又怎么了？还不是得规规矩矩地站在她身后，喊一声母亲？
六姑娘淡淡地看了一眼贾老太太，提醒道：“贾公子的俸禄不多，养家糊口尚且艰难。现在又要一千两纳妾，那日后遇上更多需要的事情，也要来岳家府上要银子吗？”
贾老太太下意识地说了一句：“这不是有姑娘的嫁妆吗。你们谢氏可是大家族，给五姑娘的陪嫁断断不能少了的。”
六姑娘冷笑。
她还是第一次把媳妇儿的嫁妆惦记的这么清新脱俗呢。
六姑娘道：“五姐姐的嫁妆，我打算亲自帮着打理。养家糊口是郎君们的责任，相夫教子是媳妇儿的义务。”
“你说什么！”
听到六姑娘要给五姑娘打理嫁妆，贾老太太不乐意了：
“那是我们的东西，你可不能碰！”
言外之意就是想要把五姑娘的嫁妆，占为己有。
六姑娘乖顺地点了下头：“是吗，”她道：“那看来，我要重新和二婶儿商量五姐姐的嫁妆了。”
贾老太太先是一愣，随即就要拦住进门的六姑娘。青禾往前一站，倒是让贾老太太的手落了空：“躲开！”
青禾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客客气气地和贾老太太说话：“老太太，您请回吧。”
“回什么回，”贾老太太脸色不好的嚷嚷着：“你快赶紧让我进去找你们家姑娘！”
都怪她多嘴！
好好的，说什么嫁妆的事情啊！
五姑娘要是嫁过来之后，嫁妆真的少了一半，那就是她的责任了！
青禾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前，脸上挂着客气而又礼貌的笑意：“老太太，六姑娘今日不见客。”
她今日不见到六姑娘，不听到六姑娘改了话，她是肯定不会离开：“赶紧让开，我要找六姑娘说话！”
清河纹丝未动：“老太太，姑娘喜欢清静。若是您闹的六姑娘心情不好，六姑娘说不准会做出什么让您后悔的事情。”她很好心地提醒贾老太太。
贾老太太愣在了原地。
想起了那日软硬不吃，还把她儿子逼得上门道歉，她就觉得后脊梁发冷。
惹恼了那位心狠手辣的六姑娘，这桩婚事就真的完了。
“明儿我再来找六姑娘说话。”贾老太太忐忑不安地离开了。
“回去了？”六姑娘翻了一页书，看了一眼才进来的青禾。
青禾点了下头：“回去了。”她把茶杯递到了六姑娘的面前：“姑娘，奴婢怎么觉得，五姑娘嫁过去会吃亏呢。”
五姑娘还没嫁过去呢，就开始打五姑娘嫁妆的主意了。
这五姑娘要是嫁过去了，那不还得被那个贾老太太磋磨死啊。
六姑娘喝了口茶：“那都是五姑娘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她自己看中的人，就满地是碎瓷片，扎的她满嘴是血，他也得和着血，把这些碎瓷片咽下去。
“可惜了。”也不知青禾说的是五姑娘，还是别的旁的什么别的事情。
六姑娘没接话，反而问了句：“你去让府上管针线的嬷嬷，去给各房量量尺寸。在去买一些鲜亮的料子回来，做些时下里上陵城最流行的款式。过几日，是永安郡主在郡主府举办的宴会，咱们府上未出嫁的姑娘都要过去的。”
永安郡主那边传来了话，九王妃病了，侧妃娘娘也病了。谢昭怕是不能回谢氏了。永安郡主不能来，那她就带着众人去看看。
反正她和永安郡主交好，也不怕外面的人说什么。
青禾应了一声：“是。”
六姑娘抬头，无意间看到了在院子里洒扫，面生的小丫头，道：“府上的丫头们，是不是有到了岁数的了？”
青禾：“是。”
六姑娘道：“到了岁数的，就放出去吧。不想走的，那便由管家做主，或嫁或娶，都可以的。”
往年，太太也是这样做的。
青禾深深地看了一眼六姑娘，小心地开口：“姑娘，您是说青竹吗？”
六姑娘正在翻书的手一顿，而后又若无其事地翻了一页书。
青禾：“姑娘，前几日青竹死了。”
“死了？”六姑娘看着青禾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青禾点头：“听说是被人打死的。”
良久，六姑娘才出了声：“哦。”
她听到青竹死的时候，心中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但拿在手上的书，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青竹死了，她是该高兴的。
但是为什么觉得心里这么难过呢。
“姑娘。”青竹在她耳边絮絮叨叨的的，厨房给您送了一些新鲜的吃食，您尝尝看。四姑娘和五姑娘说，若是明日天气好，能不能出门一趟。这时候，寺里的桃花都开了……”
六姑娘心不在焉地应了几句。
她的思绪还始终停留在那日，青竹站在廊下，冷冷地看着五姨娘的死去。
好似，恍如昨天。
只是今日，时移世易，谁又记得从前呢？
六姑娘摸索着茶杯的边缘，长睫微垂，遮住了眼底的湿意。
……
夜，温凉如水。
多日在外面奔波的谢五爷，终于在今夜回了家。五太太顾不得她因为有了身子，浑身酸痛，急急忙忙地让人准备沐浴和换洗的衣服。又吩咐着人去厨房，准备了五爷平日里最喜欢的吃食。
“五爷。”
五太太再一次往门口看时，门帘传来了细微的响动。紧接着一个高大的人影，长相俊美的公子便进了屋。五太太激动的眼眶含泪，忙迎了上去：
“您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