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愤怒,格蕾丝只是把洛普的手臂扭向另一边,奴隶的额头上因此皱纹更深了。图尔注意到了这一切,他看向安静站着的管家,举起那卷起来的纸交给他,“把这个拿到尼克的府邸去。”管家低下头,接到命令后立刻行动,没有多耽搁一分钟就走向大门,离开了他们。“放开她的手臂。”
格蕾丝好奇地歪着头,“为什么?她甚至不知道女主人是谁。她甚至还有胆量顶撞我。”
“那她做得很好。”图尔说,“现在放开她,否则事情只会变得一团糟,如果你希望这样的话。”
“你要做什么?把我娃娃的头扯下来在我面前烧掉吗?我不再是小女孩了。”格蕾丝问道,她仍然没有放开洛普的手臂,而是站在奴隶身后。
图尔笑了,那邪恶的笑容让洛普感到不舒服,“那并没有阻止你提到它。看着你心爱的东西在你面前被毁掉,还是会很痛吗?”
“那也许我应该做同样的事。”
“你可以试试,然后看看后果。”图尔的眼睛盯着他的妹妹,而不是洛普,让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要说我没有警告过你。你那可怜的宠物鸟,我不知道它尝起来会是什么味道。”
格蕾丝知道她的继兄并不是在虚张声势。她知道他会这么做,伤害她的宠物。洛普终于感觉到她的手被放开了,在痛苦地扭动手臂之后,她的灵魂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她站在两个吸血鬼之间,他们互相盯着对方。一个带着仇恨,另一个带着戏谑。
“这各人是我的,所以我希望她能听从我的命令,而不是其他人的。你明白了吗?如果你有事要做,就找别人来做。”
尽管格蕾丝看起来很生气,想留下来继续争斗,但她不觉得这场争论值得她失去她的宠物鸟。她愤怒地大步走出大厅,走向自己的房间。图尔看着他的继妹的愤怒离去。
他瞥了一眼那个奴隶,然后开始走回楼梯,说:“现在快点,在你找上另一个麻烦之前。”
洛普想回嘴,但已经对付过一个吸血鬼的她觉得今晚已经足够了,她不想再经历类似的事件。她转过身,开始向厨房走去,因为那里是通往仆人宿舍的出口。她没有看左右两边经过的女仆们,径直走出了府邸,终于步入被黑暗包围的夜色中。
夜晚和往常一样漆黑,但没有打雷闪电,这意味着今天不会下雨。她看到了在仆人房里遇到的那个男人。那个把她带到浴室的男人。
\"你就像幽灵一样忽隐忽现,\"那个男人看到她向宿舍入口走去时评论道,“我是鲁伯特。”他自我介绍道。
他们上次没有自我介绍过吗?洛普不记得了,因为她当时淋了太多雨。
“洛普。”她说得很简短,从他身边走过,穿过洞穴般的墙壁,那里的灯笼这次没有明亮地燃烧,而是发出小小的火焰。显然,这里有一间分配给她的房间,里面有她需要的奴隶服装。她揉了揉手臂的上方,她能感觉到肌肉的疼痛。洗完澡后,她走出宿舍,看到那个男人仍然站在外面。
幸好那个男人没有拦住她和她说话,她急忙跑向正在等她的纯血吸血鬼的房间。敲了敲门,她发现门是开着的。
“进来。”她听到图尔的声音。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走了进去,然后轻轻关上门,发出了一声轻响。
图尔躺在床上,背靠着床头,双腿伸直,脚踝交叉叠放在一起。他戴着眼镜,眼镜架在鼻梁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
洛普觉得自己突然变成了一只鸭子,她的脚移动得非常慢。她走到床的另一边站着。现在不确定该做什么,不知道是否可以钻进被窝里尽快睡觉,或者至少躺下来假装她已经睡着了。
在她思索着该怎么办时,图尔看着她说道:“你今天打算站着睡吗?上床去。”他挑起了眉毛。她点点头,爬了进去,起初平躺在床上。过了一分钟,她心想,是不是可以侧着身子睡,这样就可以背靠着他,不用面对他了。
说实话,她本以为他会骂她,或者对刚才在大厅里发生的那一幕说点什么。她睁着眼睛等着他说话,等着他惩罚她,可是她的主人却一句话也没说,而是继续看他手里的书。
洛普的眼睛转向角落,非常小心地看着他,非常谨慎地看着他以她惯常看到的那种极其认真的态度在阅读。也许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严肃起来,而不像平时那样咧着嘴笑,那种笑容通常挂在他的嘴边,好像他策划了一个针对某人的巧妙而又成功的计划。她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把毯子拉到鼻子上,盯着床顶的镜子。她意识到自己是个白痴,明明可以从镜子里看到图尔,却还要伸长脖子去看他。
这面镜子让洛普想,这个男人到底有多自恋,才会在床顶上装一面镜子。他那午夜般乌黑的头发看起来乱蓬蓬的,好像用手捋过很多次一样,丝毫没有在意凌乱不堪的样子。
她等着他对她说点什么。
“别盯着看了,快睡觉。”
洛普迅速闭上眼睛,好像要证明他错了,她并没有盯着他看。他头上是不是也多长了一双眼睛?她心想,这个恶魔生物,然后就非常谨慎地钻进了被子里。
但与此同时,她意识到她没有在他们之间放一个枕头。现在做还来得及吗?就当着他的面做,天知道他会说出什么话来。她希望图尔半夜不会把她误认为是他的一个枕头。后来她意识到自己还没有感谢他。
如果他没有出现,她的手臂很可能不会完好地贴在身上。她本该小心翼翼的,但她抓住格蕾丝的手更像是一种条件反射,当时她还在想该怎么办。
这是她第一次遇到这么强壮的女孩,在图尔出现之前的一分钟里,她确信那个吸血鬼会把它像一根胡萝卜一样折断。下一次她一定会这么做的,但她做得对吗?不,洛普对自己说。由于没有听格蕾丝的话,而是在空中抓住了她的手,她直接或间接地挑起了一场战争。现在洛普确信,由于她离开大厅前对图尔和她投来的目光,她将成为格蕾丝最想杀死的名单上的一员。
也许接受图尔今晚早些时候在马车里提出的两个小时是个好主意。不需要太多时间,她所要做的就是制定一个逃跑计划。一旦她远离了莱克这片土地,他就什么也做不了了。
但是那幅画呢?她想知道他是否对她撒了谎。毕竟,他们在一起还不到一个星期,他声称他有一幅她的画像,,这在她看来并不一定。即使她认为他有一张画像,但一旦她离开莱克这片土地去往另一片土地,这张画像也就没用了。她可以选择四个国度中的任何一个,他永远不会知道。
没错,洛普心想。在她的手臂被从身体上撕下来之前,她必须想到办法。她小心翼翼地转向一侧,把脸颊放在柔软的枕头上。真讽刺,她想。她变成了奴隶,却被安排和图尔主人睡在同一张床上。这难道不奇怪吗?她问自己。她越想了解他,就越没有头绪去了解和理解他。
现在她假装睡觉,起来问他只会让事情变得可疑。她明天再问他吧。她在心里点点头,盯着眼前的物体,然后决定这次闭上眼睛真正睡觉,同时希望他不要到她这边来。
当她意识到自己在旁边留了大量空间时,她开始朝床边挪去。
图尔手里拿着书,注意到了床上细微的动静,他的宠物试图离他更远一些。他的眼睛眯了起来,他抓住了毯子,把毯子从她身上拉了出来,结果她身上再也没有毯子可以盖了。
由于天气寒冷,即使房间里燃烧的壁炉也不足以提供洛普所需要的温暖。当她试图移到床边时,身上的毯子滑落了。她小心翼翼地想去捡起毯子,试图把它拉近自己,但奇怪的是,毯子并没有向她这边移动。相反,它好像突然变短了。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当她再次用力拉时,毯子还是一动不动,这让她感到怀疑。
“啊……”洛普心想。她不知道该怎么办,闭上了眼睛。
“看来你不需要毯子。看你离它那么远,我相信你会没事的。”他发现了,洛普心想,然后她转过身来,首先看到的是镜子里的他,他正在看着她。
当她完全转过身来时,她的目光与他相遇,他透过眼镜,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她,好像她是一本书一样。
图尔一把将毯子从她身上完全扯开,让她除了身上穿的衣服和周围的空气之外,什么也没有了。然后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柔和起来,他微笑着看着她,好像他并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说:“这就是你想要的吗?祝你晚安。”他摘下眼镜放在架子上,把书放在旁边,吹灭了旁边的蜡烛。
洛普很固执,没有要毯子。毕竟,谁还需要毯子呢?
一个小时过去了,洛普在床上冷得瑟瑟发抖。她需要东西盖住自己,否则她知道今晚她会被冻死。洛普曾希望他能出于同情把毯子还给她,但现在她怀疑他是否知道“同情”这个词。
房间很暗,但还没有暗到让人会跌跌撞撞的地步。从窗户透进来的光仿佛是时隔多日后月亮终于露面了。她转向另一边,看到图尔闭着眼睛,毯子裹在身上。还有一大块毯子没有使用。她很想把它从他那里拿过来。那一小块毯子至少能盖住一些地方。
她又花了一个小时,希望自己能睡着,但是寒冷让她无法入睡,她翻来覆去。她用手臂摩擦着自己的双臂,能感觉到皮肤上起了鸡皮疙瘩。她的手脚都很冷,甚至她的鼻子也变得又湿又冷!半夜里瑟瑟发抖,她慢慢地向图尔靠近了一些,但仍然保持了一段距离,她慢慢地把脚伸到露出来的毯子下面。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至少有什么东西是温暖的,而不是冰冷的。但是,人的身体和心灵总是贪婪的。现在,她的双脚得到了所需要的温暖,她的手臂和身体的其他部位也想要毯子。
她知道自己做不到,她也把脚缩了回来,让寒冷咬住她的皮肤。她接受了这一切,没有进一步的抱怨。
图尔睡在洛普旁边,女孩终于睡着了。感觉到床的另一边没有动静后,他睁开了眼睛。他心想,真是固执。人类必须睡觉,然而她却试图越挪越远。这似乎是一个适当的惩罚。
他看到她的身体因为寒冷而蜷缩起来。他从床上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首先关上了窗户。他从桌子上拿起什么东西,走进了他房间的露台。走着走着,他看到了覆盖整个场景的大海。这是一个美丽而平静的景色,但杀人的景色更美,在那里,把尸体扔下去之后就不可能再找到了。
他拿起之前拿起的雪茄,点燃它,让烟头变成红色。他让雪茄燃烧了一会儿,然后才放进嘴里,用牙齿咬住另一头。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把烟从嘴里吹出来,再吸一口。烟雾在几秒钟内就消散了,好像它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当香烟一直燃烧到尽头时,他把它扔了下去,那根小棍子从图尔的露台上掉了下去。在空中燃烧的火光开始减弱,当红色的烟头接触到水面时熄灭了,然后随着波浪漂浮。
他看着与水相接的地平线,以及黑暗的天空,云彩随风移动。他回到房间里,看到了那个女孩,由于天气寒冷,她在睡梦中蜷缩着身体。壁炉里的火已经慢了下来,之前燃烧得明亮的木头已经变成了灰烬。
走向壁炉,他蹲下来添加了几块木头。等着更小更细的木头着火后,他终于站了起来。回到露台的门边,他轻轻拉上门,锁好,然后走向床边,目光落在熟睡的女孩身上。
洛普的头发散落在枕头上,她的头轻轻地枕在上面,一边的脸颊被遮住了,另一边则露在外面。她的手放在胸前,握成松散的拳头。
在图尔眼里,这个女孩是如此的美丽。自从他第一次在雨中遇见她,她头顶着雨伞,孤身站在雨中,而其他村民都躲进了自己的房子。他想知道她是不是在那时被绑架的。
难怪她会被带到奴隶交易所。被卖到了那里。没有人会站在那样一个孤立无援的地方,那无异于公开邀请别人把她带走。由于她现在已经熟睡了,她的潜意识并不知道她身边空出了位置。她的身体离开了床的边缘,那里现在有了空间。
他看着她的脸,从她金色的发丝到尖尖的鼻子,鼻子的方向微微向上。她饱满的嘴唇是粉红色的。它们看起来比他从黑市上买下她时要好得多。
图尔拿起她的一缕长发,用手指抚摸着它的质地和感觉。
这个女孩应该为自己有一张床可以睡觉,有一个屋顶可以保护自己而感到高兴,而不像她被安置在肮脏的奴隶机构里,但她却在装腔作势,图尔心想。
今天他带她去看了这片土地和其他地方的奴隶们的生活。就是想让她看看,奴隶们只不过是供上层社会娱乐消遣的工具。由于他们是用主人的钱买来的,主人就有权为了自己的快乐或享受对奴隶做任何事情。她今天所看到的只是她所陷入的黑暗世界的一小部分。
他带她来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因为他想得到她,不让任何人享有他现在所拥有的特权。与其他奴隶相比,这个女孩是相当幸运的,毫无疑问,她会来感激他的仁慈,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把那片头发放回原来的地方。他回到床上,背靠着床躺下,盯着挂在他上面的镜子看那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