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图尔走进房间时,他看到凯特琳抱着洛普。他注意到洛普正凝视着前方,表情呆滞,异常安静。她的眼圈已经变红,他猜测这是因为过度哭泣。
凯特琳注意到图尔的存在,松开了洛普的肩膀,站了起来。她向男人微微一笑,然后离开了房间。洛普的眼睛移动得很慢,最后落在离她几步远的图尔身上。
他走向她,坐在床上。
她绿色的眼睛看起来更加明亮,他问她:“怎么了,小老鼠?”他把手放在她脸颊的一侧。她无法直视他,移开了视线。
图尔看到她膝盖上手掌上掉落的泪珠。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胸口深处伤害着她,但她无法摆脱。他没有问她,而是没有问就欢迎她,将她拥入怀中,让她现在找到她需要的安慰。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或胸膛。
她紧紧抓住他衬衫的前襟,她的身体看起来很小,好像枯萎了一样。
“什么让你这么崩溃?”他问道,他的手抚摸着她的头,让她颤抖的心平静下来。
洛普吸了吸鼻子,然后摇了摇头。一开始图尔以为她不想谈这个,虽然他想给她空间,但他很好奇是什么让她变成这样。不过,她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话,
“我恢复了一部分记忆。是关于我最后一次见到我父亲的,”她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母亲杀了他。她就这样杀了他。”
他们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图尔抱着她,以防她崩溃。她的记忆来得比一开始时快得多。虽然图尔一方面为她感到难过,但他很高兴洛普终于能从一切开始的地方找到她需要的解脱。
“我看到她和其他猎巫人一起杀了他。他们和我们在森林里遇到的是同一批人,”她说话的声音和语速都很慢,“我父亲想让我们逃跑。他想让我们逃走,并决定留下来阻止那些追踪他的人。他爱我们两个。他爱她,她怎么能那样对他?”洛普又感到眼泪再次涌现。
“有些人和生物是卑鄙的。我们无法改变他们,”图尔对她说。
“但他们结婚了。她可以在仪式结束后放他走,”洛普闭上眼睛,眨去眼泪,有些眼泪落在了他的衬衫上。
“婚姻并不能束缚一个人的灵魂,洛普。那只是口头上说说,而且你也知道你母亲是怎样的人……对于一个准备杀死自己孩子的女人来说,她可以杀死任何东西。”
当她离开时,她的脸颊上满是泪痕,她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你可以尽情哭泣,直到你觉得心里好受些,”图尔拍了拍她的头,“迟早会有人杀了她,或者我们去追捕她。对吗?”他等着她点头。
洛普无法摆脱震惊的表情,她不断回想起母亲在杀父亲之前和他说话的画面。
“我们可以回到上次去过的那个地方吗?”她问他,“我家人以前住的那个地方……”她看到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穿上你的鞋子和外套。”
时间变得不再重要,洛普和图尔从房间和庄园中消失,回到了河边,那是洛普之前和图尔来过的地方。
她可以听到河水奔腾的声音,以及森林再次开始前河流两侧的陆地。她左顾右盼。她举起手,用她的水能力操控河水,但那里什么也没有。
“她把他推到了河里,”洛普有些慌乱地说,她以为如果观察河流,她仍然可以找到她的父亲,但河面太长太宽了。搜索可能需要几个月的时间,而且不知道洪水是否已经把骨架冲到了很远的地方。
图尔毫不犹豫地跟着她。
“你确定这就是她推他的地方吗?”他问她,尽管他认为尸体可能已经不在这里了,但并没有打击她的积极性。
洛普努力回想,看起来骨架并不在这里。与黑女巫不同,大多数白女巫死后不会失去身体化为尘土。她绕着这片土地走了一圈,脸转向左边、右边,然后又转回来,以确定这就是那个地方。
“不……”她轻声说,“我想我们是从这里向右走了两三个小时,然后我们停下来……然后……”她说到这里,感觉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很难。
“来吧。我们边走边找,如果可能的话,”图尔握住她的手,带她走了一段很长的路。
他们一直走,直到洛普终于停下来。在洛普的帮助下,前方的火光照亮了道路,她弯下腰捡起了一个曾经属于她的小玩具。她开始带路,他们终于来到了同一条河流的另一边。
看到河水,她的脚步放慢了。她走到水边,坐了下来,她的手伸向冰冷而湍急的河水,河水以适中的速度流淌着。河水开始减慢,并开始退去,为过去几年里一直躺在河底的骨架让路。她将骨架带到地面,然后河水重新灌入这个空洞的空间。
有那么一刻,洛普停止了呼吸。
她终于找到了她的父亲,尽管这不是她希望再次见到他的方式,但这是他唯一的遗骸和她的记忆。因为这些骨头已经存在了很多年,表面因为苔藓和藻类而显得暗淡和绿色。走近它时,一滴眼泪落下,顺着她的脸颊滚落。
她感到图尔的手放在她两边的肩膀上,他说:“你终于找到他了。”她点了点头。
终于。
她终于能够再次见到她的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