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显笑逐颜开,如冬日的暖阳化开了往日的清冷,眼底的笑意,如春日萌芽般悄无声息的蓬勃生长。
笑容划过的瞬间,连面上又佯装出的冷酷都散发着平易近人。
“她人呢?”
“送回将军府了啊。”谢居安顺嘴答出,后调笑道,“哦,你是想我把人给你带这儿来。”
“她,一个人回来的?”
谢居安看李承显还摆出自高自傲的样子,瘪瘪嘴:“你这样很不讨喜你知道吗?”后故意说:“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盯着李承显片刻,见他还是毫无反应,只是看着手指再等自己继续,无奈的说:“还有华冰、华雪、我和一群人一起回来的。”
李承显眉头紧皱,嫌弃又微怒的注视着谢居安。
“谁让你非装的一副不在乎的样子,高兴就高兴,想问什么便问呗。”
被人说中心事,李承显表现得极其不耐烦,要不是想知道白靖娴眼下的情况,早把谢居安赶了出去。
“说。”
见似乎踩着老虎的尾巴的谢居安,轻挑眼角:“顾丰没一起回来,看样子是真的有事要办,既然她说回京了,我没查也没问。”
稍事停顿,叹口气继续道:“至于她为什么决定回京,我觉得是因为白将军夫妇,华雪回京后不知带回了什么话,她一度有点失控。”
“失控?”
李承显有想过白靖娴她不愿回来,或是迫于无奈的回来,但到失控的状态是他没有料想到的。
“是,认识她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她那个样子,几度要哭昏过去,脆弱的让人不敢触碰。并且,你们之前的事,华雪和我都告诉她了,再见到她时,你自己看着办。”
见到李承显的脸色骤变,谢居安赶忙又说:“不是不给你留机会自己说,情况所迫,情况所迫。”
说完不禁心下暗想:留给你去说,只怕人娶回来,嘴还没张开。
“你确定她的情绪接近失控不是因为圣旨,或是知道了以前的事。”李承显在害怕。
不管是圣旨还是以前的事让她失控,他都不愿意看到,不告诉她以前的种种,就是不愿强迫她,如果最后还是让她迫不得已的接受自己,有何意义。
“你对自己的太没信心了吧,就算你不相信你自己,难道你也不相信我吗,我对她的了解可不比你少,再说整日混迹在女人堆里的我,若还看不出她是为了什么,那也太失败了。”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李承显嫌弃的扫他一眼。
“你是当局者迷。
谢居安是把白靖娴送到了将军府门前才离开的,并把橙卫留下了。
此次回京,橙卫一直都露在明面上,谢居安的意思是让她和橙卫的四人彼此熟悉起来。
橙子因之前和华雪一起回京的一趟,二人本就有些子熟稔,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二人更是脾气相投。
华雪本就有那么点俏皮又心思细腻,因常年和性格内敛不善言语的华冰在一起,往日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遇到了同样性子又有些洒脱的橙子,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其他的三人和华冰相似,落落穆穆,表情不多,喜怒不形于色,可联想到她们的境遇,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交谈之中得知,唯有橙子一人还记得自己的乳名和年岁,家里人几人也是基本都不记得了,橙卯隐约还记得自己的年岁,橙丑和橙寅对自己更是一无所知。
她诧异的问过谢居安,对这些女孩可是做过什么?被谢居安狠狠奚落了一顿,说她的脑袋瓜里不知在想什么。
她自也是不服气,回怼了一句:阳进升君子,阴消退小人。
斗嘴归斗嘴,谢居安还是耐心的告诉了她一些暗卫的事,太子府的暗卫基本都是孤儿,而且不仅于大理朝的孤儿,因早年的一些战事也有外族的孤儿被太子府收养,只是不会留她们的信息,入了卫营就如新生。
所以很多人都不知自己的身世,能记得自己年岁的,就按自述的被记载下来,不知道的就按眼见的大小猜测,加入卫营的当天就是生辰,卫营里,最小的孩童不过尚在襁褓的婴儿,待过了十二岁后,通过课考就可从紫卫开始做起。
橙子如今也不过十七岁而已,她是六岁进了卫营,入营就开始了习武,六年多的辛苦磨炼,在刚满十三岁就进了紫卫,摸爬滚打了几年到如今的位子,一路的艰辛也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
虽说太子府给她们活下去的资本,但代价在她看有点太大了,美好的童年在无边无尽的习武、挨打中度过,正值豆蔻年华又整日四处奔波、打打杀杀。
可谢居安告诉她,人在想活下去的时候,勇气之大是自己都想不到的。她却说:哀莫大于心死,而身死次之。
谢居安听到她的话后,有那么一时的呆愣,随后苦笑着告诉她:如你所说,那是还有选择生死的权利,但是卫营中的孩子他们是没有权利去选择的,他们是被世间所遗弃的,就如蝼蚁一般,任人抬起一只脚,落下之时顷刻间就没了性命。
她喃喃自语:可怜百姓如蝼蚁,感叹天地此不仁,倒地是谁的错。
他们有的人从生下来,就不知什么是美好的世界,有的刚刚懵懂于世,就开始了残酷的一生,又怎来的心死,亦从不知何为选择,在他们的认知里卫营就是家,紫卫就是出路。
回到将军府,白靖娴让华冰和华雪带橙卫下去安顿,独自一人前去寻父亲和母亲,半路想起了什么,调转方向回了自己的院子。
“冬儿,冬儿。”
白靖娴人还没到,声音就传进了冬儿的耳中。
“姑娘,你怎么回来了?”冬儿欣喜的跑到白靖娴面前,拉着她转了一圈,上看看下看看。
“好了冬儿,我有事问你,夏竹可还在府中?”
冬儿摇摇头:“姑娘离开后,夏竹就回太子府去了。”
白靖娴想起橙子说夏竹赶出来的糕点,就猜想夏竹大多是已经回了太子府。
冬儿迎白靖娴进屋,白靖娴没动身,拉过冬儿眼神肃沉:“夏竹回去之前可有跟你说过什么?”
“没有啊,姑娘是想问什么?”
“冬儿,你认真的想一下,可有说什么特别的?”
冬儿努力回想,也没想起来有什么特别的,迷茫的摇摇头,猜不透姑娘是何意。
“好吧,那我先去找父亲和母亲。”
还没走开多远,白靖娴听到后面追来的脚步声,转身看到是冬儿,便止了步。
“姑娘,我想起来夏竹说日后到了郡王府,让秋菊教奴婢挽发。当时奴婢还说郡王府岂是奴婢想去就去的,夏竹只是笑笑没说话,奴婢也没放在心上。”
“还有其他的什么吗?”
冬儿坚定的说:“除此没有什么特别的了。”
“嗯嗯,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