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肃,金风送爽。
今日是穆清府上的宴请,白靖娴虽说不愿前去,但刚赐婚就拂了权臣的面子,只怕要落下口实的。再说,她也想去看看穆府可有什么和荆州的联系。
一大早冬儿就发愁怎么给自家姑娘梳妆的事,榻上铺满了衣裙,冬儿托着下巴,无精打采的站在对面。
“冬儿啊,你就是看出花来,它们也还是这般,你何必跟它们较劲。”
“姑娘,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白靖娴无奈回身,上手放在腿上,向一侧歪着头:“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冬儿恨铁不成钢,快步走到姑娘面前站定:“今日京中大大小小府上的姑娘,一定都集聚在穆府,姑娘又刚刚被赐婚,铁定有人心里不舒服。”
这点冬儿倒是没说错,代王的倒台,象征着朝堂的走向就要发生变化,不少官员此时都在等穆清的态度,今日的场合,打探消息在适合不过了。
至于心里不舒服之人应也是有的,回想起同太子妃看马球那次,司徒姑娘对李承显应是不同的吧。
“本姑娘我哪里是需要衣服首饰来增加自信的,冬儿你放松心态,如平日里一般就好。”
冬儿被白靖娴如此不当回事的态度,急的直跺脚:“姑娘。”
语气中有些少许无奈,又有些气急。转身继续对着一榻的衣裙喃喃自语:“要是夏竹在就好了。”
“没想到冬儿如此想念我啊!”
冬儿闻言回头,见是夏竹,眸子瞪得溜溜圆:“夏竹,夏竹,你。。你。。”
夏竹笑看着冬儿,拨下冬儿指向自己的手,对着白靖娴行礼:“姑娘,殿下让奴婢从今日开始,就在将军府和冬儿一起服侍您。”
“你们殿下有心了。”
“殿下说了,让姑娘不要有负担,陪嫁丫头只有冬儿一人太少了点,入府后奴婢和秋菊还是要拨给姑娘的,不如让奴婢和冬儿一起作为陪嫁入府,也能帮衬着冬儿做一些大婚前的准备。”
白靖娴颔首微笑,并未在言语。
李承显还真是思虑周全,知道白靖娴不喜人多,多年在府上只有冬儿一个近身的丫头,后面准备要大婚的事宜,冬儿一人确实忙不过手。
夏竹不仅熟悉郡王府的一应事务,在府务上也的确是比冬儿成熟老练许多,有了夏竹做帮手,白靖娴倒是省心了不少。
随着冬儿来到榻前,夏竹随意拿起一件藕粉色的广袖纱裙,通身本色暗花,没有过多的装饰,下摆三层轻纱,倒是飘逸。
冬儿见夏竹似是很满意:“这个会不会太素的点。”
“不会,姑娘本就秀丽,不用过于复杂华丽的服饰,反而更能显现出姑娘美,况且姑娘肤如凝脂,配这藕粉色越发的娇嫩。”
冬儿听着颇有道理,也无反对。
待白靖娴换上,冬儿还是觉得过于素淡:“今日姑娘众多,咱家姑娘是否太不出众了。”
白靖娴倒是挺喜欢这个衣裙,眉眼弯弯坐在镜前。
夏竹手如巧燕,眉黛,脂粉,胭脂花片在她手中行云流水,不多时白靖娴显得更加娇嫩如水了。
简单的云髻,插上一根同色系的发簪,落落大方,俏皮可爱之际又不失稳重。
夏竹停下手,对着冬儿盈盈一笑:“现在呢?”
冬儿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家姑娘,语气佩服:“夏竹你真是太能干了,简单的衣裙怎么一经你的手似乎就变样了呢?”
夏竹闻言乐的眉开眼笑:“姑娘可还满意。”
“自然是太满意了,谢谢你夏竹。”
“姑娘,今日让奴婢和冬儿一同陪你去吧?”
白靖娴不知的是,这也是李承显让夏竹来的其中一个原因,在各府的人际关系上,夏竹不但有一丢丢的威信力,也却比冬儿更得体。
“好,我们一起去。”
三个姑娘说说笑笑出府,碰到背手静立的白佰兴。
“父亲这是要出门吗?”
白靖娴两边看一下,只有父亲身旁的一辆马车,不禁疑惑。
“在等你一起去穆府。”
“父亲今日也去穆府?”
白靖娴心怀疑惑上了车,用眼神询问父亲。
“全京城叫的上名号的人家,今日应该都聚在了穆府。”
“穆大人这是要干什么?”
白佰兴没有言语,安静的看着女儿,眸光闪烁,似笑非笑。
“难道是为了太子府。”白靖娴小声嘀咕。
“哈哈哈哈,我的女儿真是长大。”
“李承显和穆清不是一向面和心不和?这是为了什么?”
“不如你在猜猜?”
“女儿猜不到,就算现在暂时无人能与太子府匹敌,穆清也断不会直接向太子府低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穆清不是个傻的。”
白佰兴心如花开,满意的点头:“女儿啊,倘若他日风雨来,父亲希望你就算枝叶凋零,傲骨仍在。”
白靖娴隐约觉得父亲洞察了什么,静心一想从赐婚下来的一刻,她们白家就已站在风口浪尖上,想避世不可能的。
遂眼神坚定的看向父亲,声音决然:“就算大雪纷飞,寒风凛冽,我也要自己伴随梅花报春来。
“父亲信你。”说话间白佰兴红了眼圈。
到了穆府,丫头领路白靖娴、夏竹和冬儿去了后院,父亲留在了前院和同僚们寒暄。
群芳争艳,红飞翠舞。
白靖娴的到来吸引了大片的目光,她面露微笑,对看过来的众人点头招呼。
“姐姐可还记得我。”一个着紫衣的小姑娘跑来,看上去十三四岁的样子天真又活泼。
小姑娘看着眼熟,但是就想不起来哪里见过,白靖娴笑着瑶瑶头。
“姐姐你这么快就忘了,你跟太子妃娘娘一同看马球那次。”
“婉婉姑娘。”
张婉婉笑的柳眉弯弯,这个年纪还没长开也是清秀的紧,日后定也是佳人一位。
环顾一下四周,夫人姑娘满满的一院子,白靖娴很不喜欢这种场合,似有上百只百灵鸟在耳边叽叽喳喳。
似是看出她的不喜,张婉婉拉着她去一旁的凉亭歇息,如话痨一般跟她说着今日有什么好玩的。
焚香、女红、挂画、礼茶、瓶供、吟咏、诗文、抚琴,诸如此类,她会什么,真是不知自己今日要出什么丑了。
进了凉亭发现司徒袅也在,对还拉着她的张婉婉好感骤然降低了几分,这个姑娘总是用可爱天真的一面,让人对她放松警惕。
亭中一个身着水绿衣裙的姑娘上前:“白姑娘,恭喜恭喜。”
“是啊,恭喜白姑娘了。”另一位随之附和。
白靖娴虽心下明白,也还是淡淡的笑道:“姐妹们这是为的哪般啊?”
司徒袅冷哼一声:“某人装什么,不就是赐婚郡王殿下了,神气个什么。”
一旁的两位姑娘面色微变,显然没想到司徒袅会这般说话,看着白靖娴一时不知所措。
夏竹凑近白靖娴,轻语:“着水绿色衣裙的姑娘,是翰林院景从文的妹妹景云,另一位是刑部主事林忠的女儿林君堂。”
“靖娴谢过景姑娘和林姑娘。”
白靖娴一个眼神都没给司徒袅,自顾自的坐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