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显在前朝忙的脚不沾地,每日睡不足两个时辰,自然也就没时间来白靖娴宫中。
这日,天气晴好,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像是一串金色的锁链。白靖娴躺在院中的摇椅上,轻轻地晃动着,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看起来很是惬意。
一旁的回廊上,坐着一个人,他便是谢居安。午时刚过,谢居安便来到了白靖娴宫中。他抬头看看宫墙内的四方天,又看了看躺在摇椅上的白靖娴,叹了口气,说道:“你倒是自在。”
白靖娴依然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她只是静静地晃动着摇椅,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谢居安见她如此,撇撇嘴又近了一些,看她紧闭的双眼,心中不禁有些无趣,连连叹气又摇头,转身回到廊下坐着。
听闻一连串的叹息,白靖娴抬头看看坐在一旁回廊下的谢居安,又转回头,看着宫墙禁锢的这一方天,也叹了口气:“你今日怎得空来了?”
“这不是听说你有了身孕。”他的语气中带着满满的关切。之前的避子汤的事让谢居安听到这个消息,就立刻进了宫。
白靖娴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轻轻地说道:“哦,是吗?”
之后,她便不再说话,继续晃动着摇椅。
“圣上。”谢居安也抬头看天,言语间似被抽了力气,“你有定州的消息吗?”
“他让你来问的吗?”白靖娴的声音依然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自然不是,如今我已不是圣上身边之人,又无官职,朝堂的事轮不上我这闲散之人。”谢居安看着白靖娴,叹了一口气,“若羌族压境,定州必是……”
“嗯!”白靖娴依然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似乎并不想多说。
谢居安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白家军……”
谢居安没再说下去,没有白佰兴的白家军,还是白家军吗?
白靖娴抬头看了他一眼:“放心,我没事。”
她的淡漠的神情和态度让谢居安诧异,再次走近:“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应该知道些什么吗?”
“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白靖娴苦笑了两声:“兵符和印鉴都在圣上的手中,后宫不得干政。”
谢居安眸子中的疑虑更深了,不祥的预感在心底滋生。
谢居安还想再问,却被白靖娴打断,“好了,不说这些了。”她指了指旁边的石桌,“陪我下盘棋吧。”
谢居安无奈,只得坐过去与她对弈。棋局过半,白靖娴突然说道:“你还记得我们以前对弈的日子吗?”
谢居安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当然记得。那时的你无赖的很。”
白靖娴微微一笑,“是啊,那样的日子真好。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谢居安心中一阵感慨,他看着眼前的女子,仿佛看到了他们曾经的模样。
“如果当初的白靖娴没有学棋,是不是如今就不一样了。”白靖娴手中的棋子落入棋奁,盖上盖子。
是啊,如果当初没有缠着谢居安下棋,没有耍赖悔棋气的谢居安跳脚,也许就没有李承显后来的教下棋,后面的事情会不会是另一个走向。
见状谢居安也放下手中的棋子,看着白靖娴,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人的一生没有如果。”
白靖娴深吸一口气,自嘲的笑笑,转头看向远方,“我也只是说说罢了。”
棋局已终,但人生未完。
两人沉默许久,谢居安缓缓开口:“不管怎样,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白靖娴微微颔首,“谢谢你,谢居安。”
此时,一只鸟儿飞过,传来清脆的鸟鸣声。白靖娴抬头望去,嘴角露出一抹浅笑。
未来的路还很长,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至少此刻,她要为她的还去谋划。
一连三四日,御书房的宫女太监们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李承显的暴怒之色显露无疑,前来回话的春兰见状,也觉得后背发凉。
羌族终还是挑起了战争,一夜之间连收了边境的两座城池,戚将军和季将军选出了谈判之人,却还未到定州。
“怎么样?皇后今日可还好。”抬眼见是春兰,李承显的声音缓和了不少。
春兰小心翼翼地答道:“回圣上,皇后娘娘安好,这两个胃口似也好了不少。”
的确,白靖娴并没有大多女子孕中该有的的反应,许是肚子里的两个心疼她,也可能是怕她不要他们,异常的乖巧懂事,这几日倒是还胖了点。
李承显听后,心中宽慰了许多,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然而,这笑容很快就消失了,他的思绪又回到了羌族入侵的事情上。
羌族的入侵让李承显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戚将军和季将军在派出使者与羌族进行谈判的第二日,便都返回了各自的驻军之地。
羌族是一个勇猛善战的民族,李承显深知,已经得了两座城池的羌族,会让边境地区的百姓将会遭受更多的苦难。
“圣上,皇后娘娘说了,此番羌族来袭,实在是突然,边境的百姓定是受苦了,娘娘想去……。”春兰跪在地上,身子俯得很低。
李承显骤然抬眸去看春兰,眸色渐冷,握紧的拳头因用力指节泛白:“她想如何?”
春兰身子一颤,身子更低了:“娘娘也是为国事担忧。”
为国事担忧,她如今身怀龙种,贵为皇后,想去定州?去做什么?上阵杀敌还?李承显的怒火从心口直冲发顶,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妻子在这个时候还要添乱。
“她不知道自己如今的身子吗?”李承显终于忍不住了,一拳砸在桌子上,一片的茶盏倾倒,茶水淌了一案。
春兰吓得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跪在地上。
李承显嗓子中的腥甜之味,让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他感到一丝无奈又无力。
“告诉她,晚上朕会过去。”
春兰松了一口气:“是,圣上,我这就去告诉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