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和大块吃过早餐之后就出发了。
结账的时候,我想起昨晚的那个梦,不敢靠得收银台太近,生怕那老妇人突然间变了脸,张开血盆大口向我咬过来。
走的时候我还特意的回头瞄了几次,怕那老妇人真的变了身从后面扑过来,一旁大块直骂我神经过敏。
老妇人给我们找的向导是村里面的一个矮子,皮肤黝黑,长得壮壮实实,冬瓜似的,身上散发着一股酸臭味,衣服像被露水打了一夜,潮潮的,还沾了不少树叶,裤管上鞋子上全是泥巴。
路上我问那矮子:“你们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比如说名胜古迹之类的?”
那矮子看了我们一眼,不以为然的说:“两位爷怕不是来旅游的吧,你们这些外地人我见得多了,都是打着旅游的名义来挖宝的,像你们这样装束的十个有九个都是来倒斗的。”
我和大块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那矮子一见我们的神情,就知道自己说得没错,继续道:“今天早上一大早我才刚刚带了三个人到山里去,你们算是第二批。”
我一听想不到有人比我们还早,就猜是昨天的那三个人,跟他把外貌身型一描述就确定没错了。
我看这矮子似乎知道不少事情,便问道:“我听说这十几年来进山的失踪了不少人?这山里面真的有宝挖吗?”
“宝不宝我不知道,也没见什么人挖到过。倒是听老一辈人说山里面闹鬼,专摄人魂魄,凶险得很,我们本地人轻易是不会进大山里的。”
我一听忙问道:“闹鬼?”
那矮子看了看我说:“你还别不信,村里也不止一个人看到,不过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还没解放,村里有几个人进山里去寻找丢失的牛,走了很远进了大山里面,看到有一些装束很奇怪的人,本来想跟着他们去看个究竟,可是不知怎么跟着跟着就跟丢了。那几个人回来后跟村里面的人说了这事,后来村里组织了一些胆子大的人进去寻找,但始终一无所获,大家都说那是山里面的恶鬼,牛可能就是被他们给吃了,再后来这个事也慢慢的被人遗忘了。”
矮子顿了顿看了眼我们说:“这两年不知怎么的从哪里传出说里面有古墓,吸引来了不少外地人过来,进去后出来的也没听说过寻到什么宝贝,倒是听说有一些人进去之后就失踪了。后来当地政府怕事情闹大了,就禁止村民带人进去,还把原来进山的路给封了,现在我只能带你走小路进去。”
我一听,政府把进山的路给封了,那说明传言中的山中有宝并不是当地旅游部门设的局,也印证了一路上为何都不见任何的宣传标语之类的,但无风不起浪,说不定山里面是真的有宝贝。
山路越走越陡,两边的山峰也越来越高,这是一条大峡谷,树木丛生,走着走着已经无路可走了,都是拨开乱树丛前进的。
大概走了将近两个小时,我看了看周围的地形,心里有一丝不安:“这家伙要是设了陷阱,把我们两个骗来这里做了,谋财害命,那只能是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连个收尸的也没有。”
我用眼神示意了下大块,让他警醒点,这深山野岭的,别叫人给害了,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我正想着前面的矮子突然停了下来,我心里一惊,手不自觉的摸向腰间的砍刀,怎么,这家伙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在这里就要动手了么?
只见那矮子缓缓的转过身来,一脸邪笑,对我们说:“两位爷我只能带你们到这里了,这里是马王谷,挖宝的人都是从这里进去的,后面的路该怎么走你们自己定。”
我们跟他说继续带我们再走一段,价钱可以谈,但他坚持说只能带到这里了,前面有吃人的恶鬼给多少钱都不去了,无奈我们只能跟他结了账。
拿到钱后这家伙竟然一刻都不愿意停留,急匆匆的往回跑了。
我们看着他狼狈的往回跑的样子有点滑稽,无奈又有点想笑,大块摸了摸自己的脸说:“我长得很凶狠吗,怎么这家伙像见鬼一样。”
听了大块这一嚷,我才反应过来,或许压根就是人家怕我们,他一个人也怕我们两个把他给害了吧?但转念一想又不对,这家伙身无长物,不像有钱的样子,我们谋他图啥,图他一身酸臭的汗味? 虽说我们两个也不像有钱人,但最起码有两个背包啊。
既然想不通就不管他了,大块拿出地图看了看,确认坐标就是前面的那座大山,目标必须得进了山里才能找到。
这时候山里的雾气还没消散,远远望去还是迷朦朦的一片。
看着这茫茫大山,我拍了拍大块的肩膀道:“这雾茫茫的去哪里找?你得来的这些信息靠不靠谱的?”
“应该错不了,这些信息我是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先不管了,进山去再说。”
山路越来越崎岖难行,到处都是散落的大石块,植被越来越浓。
阳光透过浓雾在树与树之间的间隙照射下来,斑斑驳驳的。
树冠也越来越高,越来越密,有的地方甚至遮天蔽日,连阳光都照不进来。
前面连路都没有了,半点人类活动的足迹都没有。
一路上我和大块跟着指南针指定的方向披荆斩棘,艰难的前行。
大概又走了两个小时,已是中午时分,肚子也饿得咕咕直叫,我们坐在树底下歇息,简单吃点干粮充饥。
我吃了点压缩饼干,拧开水壶喝水,就在我抬头的一瞬间,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走过来的路,突然感觉有个影子在一棵大树边上闪了一下就不见了。
我揉了揉眼睛再仔细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估计是刚才汗水进了眼睛,看东西模糊了,也没去多想。
歇了好一会,大块说我们继续走,到了对面山上再找个地方支个帐篷休息。
我整理了一下背包,就在我转身的一刹那,眼角似乎又瞥到后面一棵树那里一个影子闪了一下。
我拉了拉大块,压低了声音说:“大块,你有没有感觉进山之后一路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我们?”
大块看着我,有点莫名其妙的样子。
我用眼神瞟了一下后面说:“刚才我看到那棵树边上有个黑影子动了一下。”
大块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摇摇头说:“不会吧,这一路上我都支棱着耳朵在听,没听到什么异常的声音。”
“我想可能是遇上山贼了,或者刚才那个矮子回去叫人了,留点神,别在这里让人给害了。”
听我一说,大块脸色一变,紧张起来。
他咬着牙说:“妈的,八成是那个矮冬瓜,我一开始看他就不顺眼,一副坏相,这家伙竟然死心不息,回去叫人跟到这里来了,被我逮到一定狠狠的揍他孙子的。”
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压低声音说:“我们过去看看。”边掏出砍刀,边示意大块握好手里的砍刀。
我们屏住呼吸,放轻了脚步,慢慢的朝着刚才影子的那棵树靠近。
一步步近了,更近了,我的心快提到嗓子眼,越跳越急,不知道树后面是山贼还是那矮冬瓜还是什么东西,人总是对未知的东西充满恐惧,握刀的手手心都出汗了。
树已在眼前,我用眼神示意大块从另一边包抄,我用手指比划了一二三,两人同时猛的向树后逼近。
树后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一场虚惊!
大块拍了拍我肩膀,说:“我就说吧,一路上都听到什么异常的声音,有什么东西能逃得过你贵爷我的耳朵?”
我心下纳闷,难道我刚才真的看错了?但总觉得身后是有什么东西鬼魅一样跟在我们后面。
一路上我还是留了个心眼,时刻警惕着身后的动静。一察觉到身后有异常就马上转头去看。只是好几回我都没看到有什么东西。
难道真的是我多心了?
就在我神经放松刚要往前走的一刹那,一个影子又在身后的一棵大树边上闪了一下。
这次绝对错不了,真他妈的有东西一路跟在我们后面。
“大块。”我刚叫了一声,就看见大块早已向那棵树扑了过去。
我俩几乎同时扑到树下,只见树背面一条深灰色的影子闪电一样一下子就窜到了树上,躲进了茂密的树叶当中不见了踪影。
我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他妈的究竟是什么东西,速度竟然如此的快。
“那肯定不是人,人没有这速度。”大块似乎自言自语,又似乎在对我说,“只要不是人就好,可能是山里的动物,动物一般不会主动去害人的,走吧,小心点!”
说完就往前面走去。
我还在想着刚才那个灰影子,一转身,就猛的看见一张倒挂着怪脸,几乎要贴在我的鼻尖上,两只幽幽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我。
时间仿佛凝固了,我就这样盯着它,它也这样盯着我。
我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两只脚似乎有千斤重,竟然迈不动了,差点往地上坐了下去。
等我反应过来,那怪脸张开嘴,呲了吡牙,两排尖锐的牙齿在我眼前一晃,“嗖”的一声又窜到了树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猴、猴、猴……子?”我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但在我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潜意识立马告诉我不对,强迫我去纠错,那个不是猴子,最起码跟平时见到的猴子不一样,但话到了嘴边已刹不住车,像有了惯性一样,收都收不住,硬生生的吐出了这个变形的音调。
这时候大块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转过身来奇怪地看着我,以为我吓傻了。
不知怎的,我嘴巴竟然不太听使唤,结结巴巴的把刚才看到的跟他讲了一遍。
他听了不以为然的说:“是个畜生还好,猴子的好奇心是最重的,他见到我们两个生人,鬼鬼祟祟的跟在后面不奇怪。”
我说:“那东西绝对不是猴子,猴子我还是认识的,虽然它长得像猴子,但我可以肯定它不是猴子。”
大块说:“反正都差不多,这些东西就是好奇心重,没什么奇怪的。”
突然,我想起一件事来,说:“我听我爷爷说过深山里有一种叫狌狌(xing xing)的怪物,形体酷似猴子,专门跟在人后面的,还会模仿人类的动作,它们会趁人不备时从背后一口将脖子咬断。听说人吃了狌狌的肉,会健步如飞,还能通晓过去未来的事情。那狌狌的肉奇膻无比,用烈洒来下都难以下咽。”
“老焦你别老是吓人,本来我对那家伙没啥坏印象的,被你这么一说便觉得邪恶无比,反正要搞背后偷袭的都不是什么好鸟。”
“这家伙跟狌狌确实有点像,或许真的就是狌狌,我们得提防,别被它搞了。”
“你刚才说你爷爷吃过狌狌肉?不知那玩意啥味道?”大块咽了口唾沫。
“这我不知道,我没听我爷说过,只听他说过肉膻,不知是不是他亲口尝过,还是听人说的。”
我看着大块一副馋样,感觉有点恶心,心想那玩意还能吃?就算肉不膻,送给我我也不吃。
因为我爷爷这个荒诞的说法,我们还是不约而同的摸了摸脖子,确认脖子还在,脖子上也没有窟窿。
我又想起了招待所那个老妇人张着血盆大口要咬我脖子的情形,我揉了揉脖子,总感觉脖子凉凉的隐隐有点生痛。
我们又闷头往前走,一路上感觉后面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跟着过来了,难道被我们一咋呼,那东西不敢再跟来了?
“现在什么时候了?快天黑了吗?”大块突然问。
我看了看表,下午三点多了,已经又走了两个多小时。
“怎么?”我不解大块为何如此问。
“我感觉前面有些不对劲!”大块看着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