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这东西实在太难琢磨了。
我万万没想到竟被自己多年的好兄弟出卖了。躺在这棺材匣子里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不行,我不能就这样死了,我还年轻,世界那么大我还想去看看。
俗话说自救者天救,自助者天助,自弃者天弃!为今之计,唯有自救了。
我用后背拼命的用力往上拱,想把背上的棺材板拱开,但这棺材板显然是被钉钉死了,无论我怎样用力都无济于事。突然我感觉棺材里的温度慢慢升起来了,变得越来越热,像在火堆边上烤火一般,依稀听到外面烧木头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响。火!他们竟然要把这棺材烧了焚尸灭迹!这帮孙子的手段,做得真是绝啊。
我拼命的挣扎,想尽办法,调整着力点用力的住上顶,可是这棺材里太窄了,手脚都舒展不开,很难使得上劲,我急得全身大汗。
就在我急得不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我感觉背上猛的一空,所有的力气都往外泄了,那种感觉就像用尽力气一拳打出,却打在了空气上,我一个激灵,蓦的睁开眼醒了过来,额头上全是汗。我稍稍定了定心神,四周一片漆黑,大块的呼噜声还在耳边炸雷,外面依旧是哗啦啦的雨声和风声。
原来是一场梦啊,我长吁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心还在咚咚咚的猛跳。我颤抖着手摸了摸大块的脸,暖暖的,肉肉的,心下才安定。吓死了,刚才那个梦太真实了,我苦笑一声,心里非常奇怪,怎么会做一个这么怪异的梦,难道真的应了那句老话: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心有所虑,神有所见?
我把大块拍醒,大块惺忪着眼睛问我现在几点了,我没有回答他几点了,再说在这乌漆嘛黑的棺材时我哪里知道几点了。
大块清醒过来听我喘着粗气,心跳咚咚咚的响,着急的问:“老焦,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心有余悸的说:“没事,刚才做了个噩梦。”
于是我粗略地把刚才梦里的情形告诉了大块,大块直骂我神经病,说我肯定是神经衰弱了,老做噩梦,回去后要老老实实的补补身子才行。
我说:“大块,‘心有所虑,神有所见’这句话你有听过吧?”
我刚讲完大块就接了个口道:“什……什么?什么见什么神什么?没听过。”
我一愣,这家伙的脑回路真的不是一般的特别啊,关注点全不在重点上,不过转念一想或许他真没听过,于是没好气地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总听过了吧,但这不是重点,我想跟你说的是直觉告诉我雷队长那三个人有问题,要提防着点。”
大块口齿不清的喃喃几下,觉得不好悖我意思,含糊的说:“好吧,听你的。”
我说:“不知道他们三个现在还在不在那棺材里,或许把我们骗进这棺材之后早就已经拍屁股离开了。”
大块听了听外面的风雨声说:“应该不会,我了解雷队长的为人,再说了这天气雷雨交加的,能走到哪里去。”
我无言以对,沉默了一会,却听见大块嫌弃的呸呸了两声骂道:“老焦,你他妈的讲点卫生好不好,口水都流到我这来了。”
我说:“大块你别冤枉我,我没流口水啊,怕不是汗吧。”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刚才做噩梦出了一身汗,全身都湿了,准是汗珠滴到大块脸上了。在这棺材里黑漆漆的,又闷得慌,实在不想再憋在这里。
我对大块说:“这凶煞日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恐怖,在这棺材里都快闷死了,要不咱们出去透透气,活动活动?”
大块嘲讽的说:“哟,哟,刚才不知道是谁说的,这凶煞日除了躲,别无他法,要不你贵爷我也不至于要给人家做人肉垫子。”
我说:“那好,不委屈你了,我这就出去。”
大块听我语气不悦,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说:“队长说要呆在棺材里其实也未必没有道理,再说了就咱们这装备,要碰上个啥东东还不一定对付得了。”
我说:“天底下最难对付的是人心,别的我都不怕。再说了你那队长,信不信得过还是一回事。”
大块见我执意要出去,知道拗我不过,便幽幽的叹了口气说:“好吧,谁叫我跟你老焦做兄弟呢,做兄弟两肋插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再说了你是我叫过来的,不管怎样我都要护你周全。”我听了一阵感动,想起刚才梦里的情境和对大块的种种猜忌,心里一阵内疚,很不是滋味。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走吧,我和大块调整好了角度,我用背他用手,一齐发力去推那棺材盖板。
棺材板竟然纹丝不动!怎么回事,这棺材板怎么变得如此沉重了,我们又再次用力推,还是纹丝不动,我和大块同时大惊失色,心呼不好。
“妈的,真的给钉上了,那帮孙子!”我恶狠狠的骂道。
大块也颤声问道:“真给钉上了?”
“那还有假,推都推不动了,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就说了那帮孙子信不过,都怪我自己也没留个心眼。”
“想不到他真是这样的人,伪装得挺好啊,我真的是瞎了眼了。我被他害了倒无所谓,只是连累了兄弟你。”
“这也不能完全怪你,有些人城府太深,隐藏得很好,换谁也看不出来。”
“要是能出去,我倒是想问个明白,枉我这么信任他。”
我又想起了那个梦,下一步他们是不是就要放火烧掉这棺材,焚尸灭迹了?我一阵胆寒,难不成这梦真的要成真了,要是他们真放起火来,在这棺材里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不被烧死也会被烟呛死,最后连渣都不剩。
又或许刚才那个根本就不是梦,它就是真实的,这不棺材不是已经被钉上了吗?可是这大块又是怎么回事,刚才身下明明是一个胡子拉荏满脸皱纹的老人,怎么现在变成大块了,难道刚才的还是幻觉吗?妈的,这都是哪跟哪啊,什么乱七八糟的,脑子里一团乱麻似的,头痛。
一阵沉默之后,大块先开口了:“刀呢?”
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我们还有刀,有点小兴奋的说:“对,我们还有刀,刀在脚下面的背包里。”
随即燃起的希望被现实无情地扑灭了。两个人挤一个棺材太窄了,进棺材的时候把两个背包都扔脚跟下面了,这么窄的空间转个胳膊都困难,更不用说要把后面的背包弄上来了。我们努力的试了好半天,发现根本就不可能把背包弄上来或把刀拿到手。
我们一阵沮丧,连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都没了,那种希望燃起了又绝望的感觉真不好受。
我们想了好久,实在是想不出出去的办法。大块身子不停的扭动起来,我说:“大块你干嘛,都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情做运动。”
大块呸了一声说:“运动个屁,你饱汉不知饿汉饥,你压着我这么久我一动都动不了,骨头都痛了,要是能翻个身就好了,不行的话能侧一下身子也好啊。”
我一听这确实是我的不对,忽略了他的感受,再怎么说我也是个一百多斤的人啊,他虽然个头大,但一直这么压着换谁都爱不了啊。正要开口安慰安慰他,突然想到他刚才提到侧身,侧身,对哇,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呢,这上面的路走不通了我们可以尝试下走侧面啊,说不定侧面这两块棺材板没那么结实呢。
我把这个想法跟大块一说,大块连声叫好,激动得想拍大腿,却不料一肘撞在棺板上,痛得“哎哟、哎哟”的直叫。
我们用手向两边顶了顶,发现很难用得上力。看来必须得把身体侧过来才行,靠背部和双手双膝同时发力可能还好点,于是我和大块相互抱着,一点点的挪动身体做旋转动作。
两个大男人这样抱在一起实在是太不雅观了,还要在这狭窄的空间里扭来扭去的,虽然我俩打小就认识,但也难免会尴尬。
我说:“大块,老子人生第一个跟人箍得这么紧的拥抱献给你了,我女朋友都没这个福分。”
大块不屑的说:“谁稀罕你这一身臭汗的拥抱,妈的你这臭汗全弄到我身上来了,亏的是我。再说了,你他妈有女朋友吗?”
我不忿的说:“现在没有,也不代表以后没有。”
大块听了哈哈一笑说:“以后?眼前你能出得了这个棺材才有以后。”
这一句狠狠的打了我的脸,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要如何出去,出不去的话别说女朋友了,连以后都没有了。我心里一阵哀伤,想不到我连女朋友都没有就要交待在这里实在是不甘心啊。
终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之后我俩把位置侧过来了,然后我们摆好了姿势,双手双膝和后背同时用力,只听得棺材板被撑得吱吱作响。
我们一看有戏,大块兴奋得直嚷:“老焦,你听到没,这办法能行啊,你可以有女朋友了。”
其实我心里也一阵激动,故作平静的说:“你妹的,我有没有女朋友用不着你来点头。”
大块说:“还不一定呢,你要从这里出去没我大块出力能行?”
我说:“闭上你的臭嘴,别说话泄了气,用力顶啊。”
于是我们拼了命的加大了力度,只听见“呯!”的一声响,大块背后的棺材板被撑嘣开了一个角。
一束光线瞬间照了进来,我眼睛都不敢睁开,刚才在黑暗里时间太长了,骤然见到这虽然不是很强烈的光线但是眼睛还是受不了,但能感觉到天已经比之前亮了很多,雨声也小了很多,没有了之前那种风雨横飞的感觉了。
我们一阵激动,有一种劫后重生的感觉,大块再加了几把劲一撑,只见那棺材侧板“轰”的一声便倒在了地上。大块就势一滚便滚了出去。我弓下腰抓住两个背包也跟着爬了出去。
出来后我们拼命的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感觉这平时一直被我们忽略的空气竟然是这么的香甜可口。
我们挣扎着刚站起来,一下子就愣了。
妈呀,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只见一根巨大的梁木正压在我们刚才爬出来的棺材上,连同周围一条直线上的黑棺材也一并压着。四周地上散落着许多瓦砾碎石。那棺材盖板上根本就没有打到钉子,敢情就是这根梁木压着棺材盖板我们才推不动它。
大块看了看棺材又看了看我,没有说话,我知道他想要表达的意思,但又不好下我的面子,所以才没吭声。旁边两副红色棺材还在,盖子也好好的,颜色鲜艳得像讽刺。
我多少有些尴尬,佯装清了清嗓子说:“这风雨真厉害啊,弄得这里像战场一样,这么大根的梁木都掉下来了,这房子会不会塌下来啊。”说着这话,我们都本能地抬头望向房顶。
就在我们抬起头的一瞬间,本来因为抬头动作微张的嘴一下子张得老大,再也合不拢了,直挺挺的惊在那里,呆了一会才想起去摸腰间的刀。
一条巨大的蟒蛇正缠绕在房顶的主梁上,前半身悬下来到了蛇颈处蛇头又往上缩了起来,一副攻击的姿态,大嘴巴前面的缺口处吞吐着一条分叉的红色大信子,两只土黄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们,像看着猎物一样,让我们不寒而栗。
那大蟒蛇通体深青灰色,身上的鳞片油亮亮的,头上有两个凸起,看上去有点像犄角。缠绕着的蛇身正在缓缓的律动着,满眼的鳞片在一闪闪的搐动,嘴里发出阵阵咝咝咝的声音,听得人毛骨悚然。
我的天啊,这到底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家伙啊,竟然如此庞大!这视觉上的冲击带来的震憾,我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了,像石头一样僵直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