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阴兵的眼神里分明带着怨毒,我们看了都不寒而栗,而这鬼兵竟然就是大块刀砍照眼的那个,这报复来得也太快了。我们又把大块和皮猴拖离得更远,退回了山脚边找了一处树木掩映的地方,以防出乱子。
这时皮猴也一骨碌爬了起来,顾不上身上的疼痛,也过来看大块的情况。
大块也摔得不轻,咿咿呀呀呻吟好几声,吐了几口苦胆水,才慢慢的缓过神来。
他见自己躺在地上,众人都围着他看,他一脸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尴尬地说:“不好意思,我刚才睡着了?”
我们见他终于回过魂来了,都松了一口气。但他好像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于是我把他扶了起来,简要地跟他说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他听得一脸惊恐,恨得牙齿都快咬进牙龈里去了,说:“操他娘的,这些家伙跟那些狌狌一样邪恶,那个王八蛋,老子非毙了他不可!”说完便要去找那个在后面推他的鬼兵,我一把拉住他说:“不要轻举妄动,这些鬼物看起来不好招惹,先看看什么情况。”
其实现在那些鬼兵还在不断的向前走,刚才大块所在的那个方阵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了,更别说在这么多几乎一模一样的鬼兵当中找“人”,不过这也好,免得大块这冒失鬼闯出什么祸来。
雷队长也说:“焦老弟说得对,现在这些鬼兵全部都出动了,估计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我们先看看它们要做什么勾当。”
大块恨恨的说:“这些恶魔还能干出什么好事,还不是伤人害命的缺德事,有机会得把他们灭了才行!”
我见他一副干到底的犟样,知道他怒气未消,怕他一时冲动跑过去拼命,便转移话题说:“这次多亏了皮猴,完全不顾自身安危去救你。”
大块听了一拍脑袋,才从怒气中走出来,忙不迭的对皮猴说:“对对对,我差点把这事忘了,猴子哥,真是太谢谢你了,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不,当涌泉相报!”
我们听了都哈哈一笑,皮猴也是作出一副急得直摇手的样子道:“不不不,不必,不必,兄弟我不好这个!”我们听了又是哈哈一笑。
皮猴顿了一顿又贱笑着说:“不过要是你是个大美女的话,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大块也是哈哈一笑说:“别想了,我要是个大美女的话早就许身给我老焦兄弟了,轮不到你。”
我想不到我躺着也能中枪,听到他这胸毛大汉说以身相许就感到一阵恶心,无奈笑笑道:“不敢不敢,你这吨位的美女我这小身板可受用不起。你得猴子哥舍命相救,没人敢跟他抢。”
大块爽脆的说:“猴子哥,就当我欠你一条命,等我大贵他日大贵了一定回报!”
皮猴连忙说:“不不不,在水潭边你也救过我一命,咱这算两清了,谁也不欠谁,以后有啥不合的地方咱俩该骂就骂该打就打,不必留情,外甥打灯笼—照旧(舅)。”
大块打了个响指说:“好,就这么定了!”
这时候雷队长指着那源源不断向前的鬼兵队伍说:“你们看,他们那是在干什么?”
我们都抬头看过去,只见那些鬼兵已经在平野中心的祭台周围集结完毕,整整齐齐的排列成一个个的方阵,井然有序。
祭台中间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人”,那“人”身形异常高大,全身铠甲,一副将军的模样,威风凛凛。
我们都愣了一下,刚才只顾着大块、皮猴两人了,没留意这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这么高大的鬼将军出来。
只见那鬼将军站在祭祀台中的一处高地上,环顾了一下四周,旁边上来几个拿着各种颜色令旗的鬼兵,站在鬼将军旁边。
只见依次从各个方阵里走出一名小头目一样的鬼兵,从令旗兵手上接过一支不同颜色的令旗,然后又有次序的回归到各自的方阵。
我们看了都暗暗心惊和佩服,想不到这些鬼兵的军纪如此严明,也难怪世人都想方设法能召唤到阴兵参与作战,而且阴兵参与作战都往往能取得胜利,看来跟阴兵的纪律有很大关系。
我粗略算了下这些鬼兵大概分成二十四个方阵,每个方阵有多少士兵就数不准了,估计不下五六百人,这时那二十四个小头目已各自领了令旗归位。
沉默了一阵后,那鬼将军目光横扫了一遍各个方阵,那两道目光锐利得像闪电一样,神态不怒自威,我们在阵外都感觉一股强大的震慑力。
那鬼将军扫了一遍各个方阵后,把目光一收,从腰间抽出一把将军剑,指向苍天,那剑在月光下闪着冷峻的寒光。
皎洁的月光下,将军威风凛凛,队伍整齐庄严,这副情景竟然不亚于现代阅兵,我们看得都忍不住赞叹。
只见那鬼将军突然剑锋向着他面前最左边的方阵一指,旁边一个阴兵高举一支白色的旗帜。只见方阵中间位置传出一声刺耳的夺魂哨声,同时一支白色的旗帜也高高举了起来。
只见那将军剑慢慢的向着一个方向,那夺魂哨回应的方阵也缓慢的列队整齐向着剑指的方向走去。
那鬼将军剑锋指到左边的一个位置便停下了,方阵里带队的小头目在剑指位置停下整顿队伍,很快走过来的队伍又排列成了一个整齐的方阵。
这时那鬼将军长剑又指向另一方向,旁边的一个阴兵高举了一支绿色旗帜,前边方阵中又传出一声夺魂哨,那哨声凄厉刺耳,与第一个走出去方阵的哨声略有不同,接着方阵中一支绿色的旗也高高举了起来。
这个绿旗方阵也在小头目的带领下跟着剑指的方向移动,到了指定的位置再停下整顿好队伍,站着等候下一个命令。
接着又是蓝旗方阵,红旗方阵,黄旗方阵……
一个接一个的方阵按着鬼将军的号令到各自的位置列好队,我们在边上看着,场面十分震撼。
我看着这一个个方阵排列的形状,感觉似乎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了。
雷队长在旁边也是一副话到嘴边了想说又说不出口的样子,我便问道:“雷队长,这个形状我怎么瞅着眼熟?”
雷队长说:“确实是有点眼熟,这个应该是某个阵形,但我一时间也不敢确定。”
我一听,阵形?对!确实是某种阵形,难怪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且这个阵跟棺材屋里的八卦阵有几分相似的地方,难怪这么眼熟,但它绝不是八卦阵,只是某些地方相似而已。
我左看右看,这个如果不是八卦的话,那会是哪种阵法呢?它为什么又和八卦阵有相似的地方呢?
我再仔细的看着那些鬼兵排成的方阵,原来的二十四个方阵此时散开之后,围着中间的祭祀台,其实这二十四个方阵此时是以每四个方阵为一堆,只是不太明显,但还是可以看得出来的,二十四个方阵其实分成的是六个大方阵,均匀的围绕着中间的祭祀台,像六个花瓣的梅花。
梅花?六个花瓣?我的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一朵梅花的图形。
“六花大阵!”我脱口而出,但又感觉不太像,总感觉缺少了些什么。
“对对对,是六花大阵,但这朵梅花好像没有花蕊!”雷队长听我一说,立刻附和道。
没有花蕊这几个字一说出,我立即恍然大悟,原来是没有花蕊,难怪我总觉得缺少点什么。
我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原来这真的是六花大阵,这六花大阵本来就是由八卦阵改良衍变而来,难怪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雷队长说:“这些阴兵在这里布阵不知道要干什么?”
皮猴说:“难道要打仗?”
大块吃惊的问:“打仗?跟谁打?”
我们听了也一惊,是啊,这些阴兵搞这么大动作,布下这六花大阵到底是要干什么,是要干仗的话,又跟谁打?难道是跟我们打?似乎又不可能,我们这几个人在他们眼里简直就不值一提,何必摆这么大阵仗。如果不是我们的话,那他们要对付的应该是更可怕的对手,那这个更可怕的对手又是什么?
我把这个想法跟他们一讲,他们都大惊失色,妈呀,这些鬼兵都这么难对付了,再来个什么厉害角色那又如何应付得了,众人都是急眉头紧锁。
雷队长也皱了皱眉,看着那六花阵出了一会神说:“不对,我看他们应该不是要打仗。”
我连忙问道:“你怎么知道?”
雷队长看着那些鬼兵说:“你看这些鬼跟要上战场有哪些不同的地方吗?”
我又仔细的瞧了瞧,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大家也都摇了摇头。
雷队长说:“上战场需要什么,不可能赤手空拳上吧?”
这一句话一下子点醒了我们,我说:“是啊,他们手上连兵器都没有,这要上战场拼杀等于送死。”
大块说:“老焦你这句话说得有问题,这些鬼兵本来就是人死了之后的鬼魂,就算送死也不知道会不会再死一次。但总的来说,上战场不带兵器就不太符合逻辑。”
皮猴摇了摇头说:“说他们不带兵器好像对,又好像不对!”
大块啧啧道:“瞧你这话说得,那叫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雷队长问皮猴:“这话怎么说?”
皮猴说:“大哥,他们手上虽然没有兵器,但是他们嘴上有啊。”
大块哈哈一笑道:“嘴上有啥,你说的是嘴皮子的功夫吧,老子我也有,而且还练得炉火纯青。”
“是夺魂哨!他们嘴上的武器是夺魂哨!”一直不怎么作声的铁牛惊叫出来。
大块一听夺魂哨三字,心里也是一惊,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一副后怕的神情。
雷队长说:“这夺魂哨虽然也算是一种武器,但它要配合其它兵器使用才能发挥最大的杀伤力,单独使用也只是起到扰人心神、慑人心魄的效果。”
我接口道:“其实我看这些鬼兵,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夺魂哨,好像只是那些带头的才有。”
雷队长说:“我看应该是,而且这些鬼兵完全没有守和攻的意思,你看,首先,他们摆的这个六花大阵,连花蕊这一圈的防守都不设,没有防御。再者,他们只列阵,不带兵器,没有进攻。所以他们在设阵应该另有其他目的。”
众人都点点头,觉得雷队长说得有道理,但是,如果不是用于防御和进攻,那摆这个阵又是用来做什么的?
大块看着天上的月亮说:“我看他们八成是看到今天晚上的月光明亮,想出来操练一下。”
皮猴在旁边噗呲一笑说:“瞎扯淡,鬼还用得着操练?”
大块瞪了他一眼说:“怎么不用?那鬼也不是生来……啊,不,不,也不是死来就会的啊。”
我们听他硬生生的造了个词出来,都忍不住轻轻的笑出声来,不过仔细一想这词造得倒也没啥毛病。
这时雷队长示意了下大家静下来,说:“注意点看,好像有情况。”
我们都看着那六花大阵,只见那鬼将军高举利剑,笔直指向青天,正好指着天上的一轮皓月,他仰起头来对着月亮,口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夺魂哨声。众阴兵听到哨声也一齐抬起头来, 仰面对着月光。
就在这一刹那,我们似乎感觉这月亮明亮了不少,照向这阵中的亮度也强了不少,月光如一缕缕的阳光一样照射下来,照在这些阴兵身上。
我们惊奇得瞪大了眼睛,这不是只存在于电视电影中的场景吗,怎么也搬到现实来了。
大块揉了揉眼睛道:“妈呀,这不是在拍电影吧,真有这么神奇的事?”
铁牛怯怯的说:“原来这些阴骘邪祟的东西真的会吸取月亮精华的,会不会吸取活人的阳气?”
众人听了都起了一层寒栗子,想起了刚才被这些鬼兵穿过身体时的情景,顿时感觉骨头都寒了,仿佛刚才被吸走了不少阳气,现在开始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