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荒野上。
火堆烧得正旺,映照出几人的脸,就是没有血色的女鬼,她苍白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虚假的红晕。
少年人坐在一旁,手上翻烤野鸡的动作不停,脸上的怨念可以冲天,只是迟迟不敢发作,只故意低声嘀咕:“早知道还不如留在那个村落,好歹有张床可以睡,也不用担心会有野兽袭击。”
千寻在保养自己的法器,这些日子,她没少对付一些难缠的妖怪和厉鬼,也导致法器的磨损。
此时,她闻言道:“那可不行,你也知道咱们多管闲事,把人家的接的话给处理了,稀里糊涂抢了饭碗,要是再待下去,尴尬是一回事,要是打起来,遭殃的还不是那个村子。”
崔和机只得叹气。
崔容淡淡道:“你若是吃不得苦头,就回云梦城去,免得给春分添麻烦。”
“没事的,容儿,其实我也不想待在野外。”千寻道。
自从上路后,她们的关系越来越好,彼此的称呼更显亲密。
崔和机对他姐始终保持敬畏,哪怕现在已经不怕鬼了,却也不会和她顶嘴,只垂头丧气道:“好了姐姐,我知道错了,可别让我回云梦城了,那里什么也没有。”
崔容神情一顿,没有再说什么。
千寻看出她心情不太好,便转移话题道:“和机,你不是说想随我学法术,我可以教你。”
崔和机神色一动,忽然又想到什么,道:“可我不是蜀山弟子,跟您学法术,会不会害您被掌门责备。”
千寻摇了摇头,道:“我教的又不是蜀山剑法和蜀山独有的神通,只是大家通用的法术,算不得私自传授,况且……”
她语气带有一丝莫名的意味:“蜀山其他弟子私自将本门绝技教给外人的不在少数,我也不曾见掌门有何惩罚,所以你不必担心这些事。”
千寻起这个心思,是看出崔和机修炼不行,但在法术上有些天赋,学些简单的法术,能在她和崔容无暇顾及他时自保。
而且,崔和机平日里被她们挡在身后保护也就罢了,关键时候还得等着她们来救,自尊心碎成一片又一片,不利于孩子的成长。
崔和机有了她的保证,心里一下子放松起来。
谁能对神奇的法术不感兴趣呢?
他也遗憾自己没有什么修炼的天赋,不然也能进个门派,变得厉害起来,这样姐姐就不用担心哪天会被谁逼着去投胎,他也可以保护姐姐和剑仙。
少年人的愿望是那么纯粹,那么简单。
千寻也是因此对他多加照顾,免得他年轻气盛,撞得头破血流,那就不好了。
她摆弄完自己的法器,野鸡便已经烤好了。
崔和机将两个鸡腿给了她和崔容,自己独自一人解决一只野鸡。
两人一鬼中,也就他需要正常进食。
这鸡肉有了调料,再加上又是上火烤的,滋味很是不错。
当然,对于吃了好几天烤肉的崔和机来说,现在还是清汤寡水的白粥更得他的心意。
让吃不上肉的人见了,肯定得骂他矫情了。
崔和机也觉得自己矫情,曾经在山里住时,他姐的手艺和他自己的手艺实在让人不敢恭维,他也是饿得不敢挑食,如今手艺变好,却也更加挑剔,实在是“惯”坏了。
他抱着如此感叹,用了宵夜。
天色实在不早,千寻只展示了照明术,就让他去睡觉了。
等他不甘不愿地睡下,便是大人夜谈的时间。
“今日,我那同行的古怪,容儿你可看出什么?”千寻问。
崔容道:“他的气息不纯,不像个普通的修士,而且看我的眼神似有占有之意。”
千寻皱眉:“他瞧上你了?”
崔容容颜清丽脱俗,气质清冷如雪,无疑是个极美的佳人,更别说她还很容易激起男人的征服欲。
“不对!”她没等崔容回答,又很快否认了:“比起贪图你的美色,他应该更惦记你的体质。”
当然,更可能的是两者都有。不过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的阴魂如黑夜里闪闪发光的宝石,别人垂涎实在正常。
崔容哪怕被人觊觎,神色平常,仿佛这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
“这么说来,我们接下来要小心一些,免得真遭了别人的算计。”千寻拉着她的手叮嘱。
崔容眸光一柔:“嗯。”
第二日,天光刚亮,千寻就拍醒崔和机,教他吸收天地的灵气和昨晚展示的照明术。
崔和机不说一学就会,但也没有出现什么差错。
等吃过早饭后,就重新启程。
虽说给孩子造成恐慌并不好,但免得他没有半点警惕心,从而上当受骗。
千寻和他说了一个上午的防范措施,说得崔和机头重脚轻,脑子嗡嗡作响。
唯有练习照明术时,才能得到一片宁静。
赶在吃午饭前,他们来到了一个小镇子,可能靠近大城池,还算是热闹,对于外来人口,也没有偏僻地方那么排斥。
千寻他们先去酒楼,和其他地方一样,酒楼在这时候也是人满为患。
千寻自然不会和他们挤在下面,照旧要了雅间。
崔和机现今有了几辈子都用不完的钱,也不纠结划不划算的问题。
一顿饭吃得很满意,尤其是那道鲫鱼豆腐汤,被吃得干干净净。
但一吃完,崔和机就肚子痛了,跑去上茅房。
千寻和崔容在酒楼外的街道上等他,顺便看看这里有什么土特产,好买回去送给师父,让他知道,哪怕出门在外,她也是时时刻刻惦记着他。
一人一鬼皆是年轻女子的样貌,尤其是崔容,没有用法术掩饰,惹眼的容貌为他人所关注。
千寻对他人视线敏感,察觉到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心中冷笑。
她也不再酒楼门口停留,拉着崔容,故意朝偏僻之处走去,果然后面有人跟了上来。
那人跟着她们走进无人的巷子,心里有些得意忘形。
然而到了路的尽头,只看到一面墙,两个女子不见踪影。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骂骂咧咧,话说得十分难听。
突然,一阵阴风掠过,让他后背发凉。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幽怨之声断断续续,令人毛骨悚然。
这人想起曾经听过的市井故事,不免吓得后退了几步。
然而怕什么就来什么,那面墙上突然出现人的五官,眼角犹带血迹,眼里满是怨毒。
那人只是一瞧,顿时吓得快要尿了出来。
“鬼啊!”
他转身就跑,不知何时后面出现了一面土墙,他撞在了墙上立马晕了过去。
千寻这才从墙头上显了形,道:“真是胆小,他下一次见到落单女子,恐怕也不会跟过去了。”
她又跳下去踹了一脚,才算彻底解气。
崔容从墙面走出来,听到她这话,道:“不一定。”
千寻闻言:“也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于是她将人打包送去了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