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我心中明白,却还是固执地认为他已经回去了,我不相信他会死,他也没有地方可去,喇嘛庙是唯一的终点。
说不定我们一打开喇嘛庙的门,就会看到他。
这已经成了我唯一的信念,我现在还能坚持着走下去全靠它。
天色渐暗,但只要有月光,雪山上就会反射出一片洁白,虽然依旧很暗,但路上的脚印非常清晰。
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拖沓,我们的食物在非常节省的情况下也只能坚持两天,我们是注定要挨饿的,现在只能尽量缩短时间。
桑吉走在前面,老黄跟在最后,没有神哥带路,脚印只能引领方向,我们又像刚去喇嘛庙的时候一样,战战兢兢,举步维艰。
我们走了一夜,一次也没休息,我明明在出洞的时候就已经累到了极致,现在又走了一夜竟然也能撑下去。
我自己都感觉诧异,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潜能,我向来都是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中的矮子,现在逼着自己去做,竟也可以。
阳光渐渐撒向大地,我们终于坐下来休息了一次,我全身都是瘫软的,猛地一坐就有再也站不起来的感觉,脚印已经很不清晰,连续几天的光照让雪融化得非常快,现在那一串脚印只剩下不甚明显的浅雪窝。
桑吉看起来很着急,老黄煮了一袋饼干糊糊,我很饿,却吃不下,他俩也一样,但我们没有浪费的资本,最后也全都强塞进肚子里。
我们重新启程,老黄拉了我好几下总算把我拉起来,他也是在强撑。
我们一行人走在苍茫的雪山中,没有人乱动,没有人说话,好像三个机器人,这里很广袤,却也很压抑,好像世界上只剩下我们三个。
我们又走了一天一夜,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麻木的,但这里比地下洞穴强得多,最起码能看见天空和太阳,我已经心满意足。
我们又爬上了一座雪山,我闻到纯净的空气中似乎有股淡淡的腥味,但我丝毫没在意,我现在的身体已经不属于我了,耳鸣眼花流鼻血都是常态,估计现在又是鼻子里的某条毛细血管经受不住高压破裂了。
我抬手随意抹了一把,手上很干净,我没有流鼻血。
“你们看!”
登上山顶的桑吉突然大叫一声,他指着对面的山坡露出惊异之色,我赶紧爬上去,一眼就看到对面的山坡上横七竖八全是狼尸,鲜血染红了半面山坡。
它们应该死很久了,血已经变成褐色,与冰雪冻结在一起,我一眼就看到了那匹巨大的白狼,它倒在雪上,再也没有昔日威风凛凛的风姿。
是神哥的狼!
我绝对不会记错,那头狼王的样子像照片一样印在我脑海里,尤其是那晚月下的目光,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它就像是雪域的精灵,给这片苍茫大地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但它现在却倒在雪山上,毫无生机。
我心里在发憷,那一瞬间只感觉血液都冻结了,神哥的狼怎么会死呢,它们死了,是不是意味着神哥也遇害了。
我不敢再想,这些狼倒下的地方正是我们要走的路,我们曾经的脚印还留在那里。
我们用最快的速度下山,赶了过去,我扑到那头狼王身边,它真的死了,身体已经冻得像冰块一样坚硬,洁白的毛沾染了血变成一绺一绺,没有血的地方也都黯淡无光。
所以的狼都死了,我数了数,最起码也有二三十只,它们附近有凌乱的脚印,它们是被人杀死的。
我心里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我把一具狼尸从冰雪里拖出来,我看到它的脖颈上有一道锋利的伤口,那是一刀划过,瞬间毙命。
我又迅速检查了几头,全都是这样的致命伤,那平滑的伤口看得我心中发寒,能切断怪物膝盖骨的家伙,杀死一群狼自然是轻而易举。
“它们死了最起码也有四五天了。”桑吉开口。
四五天,那还是我们去往村子的时候,那天晚上我还见到了狼王,它们很可能是第二天就被杀死在这里。
我感觉很难受,不由自主地蹲了下来,心里就像有一把钝刀在割,闷闷的痛。
“是神哥的狼,是那个人杀的。”
我的声音很低哑,我总算知道神哥为何会有如此大的恨意,这个人一直在跟踪我们,神哥早就发现了他,他让狼群前去阻止,这些狼却全都被那个人杀掉了。
他到底是谁,他想要的又是什么?
我现在根本看不清谁才是好人,神哥在帮我找寻秘密,但他曾让狼群袭击过我们,这个人跟踪我们,却又把我从绝境里救了出来,他们都是亦正亦邪,到底谁才是好人?
我心乱如麻,又想起那天刚出发时看到的石屋,我们离开的时候门是开的,再见到却已经关上了。
难道这个人一直都在监视着我们吗?我们从那小屋附近走过,神哥真的没有发现他吗?他肯定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让狼群去阻止,但他却不告诉我们,连一句都没提起过。
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老黄的怀疑是对的,神哥什么都没透露给我们,他永远都说想不起来,但除了他,没人知道他是真的想不起来,还是不愿说。
我很心寒,我信任的人永远都在欺瞒我,除了老黄,没有一个人是我真正能相信的。
“大泽,你确定这是那个人杀的?”老黄突然问道。
我点头,老黄冷笑一声:“我就说,这两个没一个好人,要是心里真没鬼,何必遮遮掩掩的。”
“永生的神是在帮我们,那个人才不是好人!”桑吉大声说道。
“就你个白\/痴还信他,你看看这个人,杀狼杀的多利落,他明知道有危险,还让你在外面守着,那个人如果不是把你敲晕,而是直接抹了你脖子,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桑吉不说话了,他的脸色变换不定,过了许久才大喊一声:“我相信神是不会害我的!”
这个家伙是真的没救了,我只能苦笑,最起码我在被骗之后还能反应过来,这个家伙就算被骗到死也不会改变想法。
老黄翻了个白眼没再开口,对桑吉他已经无话可说了,我不敢承认我潜意识里还是觉得神哥是个好人,我没有理由反驳老黄。
我只希望他快点出现,把这一切都解释给我们听,他如果说得出,我还是会相信他。
我们继续前行,我的心情却大不一样,我原本只是担心神哥的安危,现在却多了几分焦躁,我希望他能把知道的说出来,我想和他像从前一样当朋友。
我们一直走到了傍晚,我们决定休息半宿,连续的不眠让身体吃不消,再走下去也会状况百出,还不如养养精神。
这里没有山洞,我们只能找个小山窝凑合一下,我是那么困,那么累,却怎么都无法入睡。
月光很好,照在雪山上很美,我直直地盯着对面的山头,感觉神哥随时都可能出现,他的身边依偎着那匹狼王。
然而什么都没有,我迷迷糊糊地入睡,迷迷糊糊地醒来,月至中天,我抬起头,看到了一个背影,站在山巅。
长发像银色的瀑布在月光下流泻,我清醒过来,揉了揉眼,那个背影还在。
是神哥,但没有狼王,狼王已经死了。
神哥没有死,他找到了我们,为什么不和我们走在一起?
我慌忙站了起来,大声叫道:“神哥!”
神哥动了,他慢慢转过头来,我看到他的脸干枯皱缩,扭曲变形,和洞底的怪物一模一样!
“大泽!”
一声呼唤猛地把我惊醒,眼前是老黄的脸,我深吸了几口气,感觉心跳得极快。
我歪过头,想看看那座山上有没有神哥,却被老黄一把掰了过来。
“还惦记呢,叫得那么响给谁听?”
我没法回答,我挪动着身子,伸长脖子去看,山头上光秃秃的,根本就没有神哥。
我失望地缩了回来,刚刚在梦里突然看到神哥扭曲的脸,我竟然一点也没觉得害怕,他还肯回来找我们,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的失望全都写在脸上,老黄看着我无奈地叹气,老黄从来都不是会叹气的人,自从开始这次行程,他变得压抑了许多。
老黄背起包袱去摇晃桑吉,桑吉一碰就睁开了眼睛,我觉得他根本就没睡,我们沿着那串已经很不清晰的脚印再次启程。
我不知道那个人去了哪里,他的脚印也是向南的,但和我们不是一条路,他的目的不是喇嘛庙。
我感觉很怪,他想知道的是血咒的秘密,怎么会不在乎那块玉呢?
我突然的心慌起来,他怎么可能不在乎,我们为了安全把玉放在喇嘛庙,他很可能在我们走后就进去把玉拿走,他的身手那么利落,那些喇嘛不可能拦得住。
我感觉他不会随便杀人,我和桑吉就是证明,但他想拿走玉没人能够阻拦,我们的玉很可能已经不在喇嘛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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